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夏凌菲本来想要嘲弄的心思,竟一下子沉淀出几分黯然神伤。原来心疼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子的,她曾经有过,却没有时间沉下心思好好体会。
夏凌菲拖曳着长裙缓步走进酒会大厅,白色的裙面上点缀着金色镂空的花型蕾丝,腰间微宽的缎带恰好地烘托出女子纤细的腰肢,如果说前世的夏凌菲是一朵夜放的海棠,骄傲、盛放;那么婉婉的美丽就好似日光下的百合花,纯净、美好。而现在行走在红毯上的女子兼具了两种气质。
“刚要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来了。”眉眼含笑的男子迎着夏凌菲走了过来,擦肩而过的一瞬,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轻轻地瞄了一眼陆非群,夏凌菲没有说话,报以的是唇角微微上挑了一个弧度。有预感,今晚的她势必要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
气质美女永远都是目光流连的对象,很快,夏凌菲便被倾慕的眼光层层包围在了会场的中央。背后是强悍的楚氏家族,任是哪一家娶得到这样的豪门千金都是名利双收,更何况她看上去是那么地另人着迷。
当然,投过来的目光中也难免有些不和谐分子,比如楚梵,以及围绕在楚梵身边的闺蜜们。
“呵,那裙子是我两年前淘汰的东西,没想到竟然也能被她翻出来穿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丢人现眼。”楚梵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着。本想奚落一下楚婉,哪知那丫头竟然把她不要的雪纺长裙改了,还改了个看上去很受欢迎的样子。
呃,夏凌菲当然不是服装设计师,只不过“职业”需要,不得不拥有比寻常人更强大的时尚嗅觉。其实在女佣送来裙子的时候,她就瞧出是穿过的,也第一时间联想到期间掺和了楚梵的诡计。要配合酒会的布置理念,所以不穿是不行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加一些前世所了解的装饰元素,比如,一条金色的缎带,以及漂亮的蕾丝点缀。
裙装的成功并不明显,只是欲盖弥彰,让楚梵的小阴谋失算,成功的是婉婉的外貌与专属于夏凌菲的气质,两者合并,无论穿什么,都是一样的另人心动。
“是那件吗?看上去不太像。”闺蜜中有人轻声质疑。豪门之间的追捧常常是一个时间段一个时间段的,而作为豪门前三位的楚家,楚梵的穿着打扮,一向自命不凡,虽然一直被夏凌菲压着,但是胜在年轻敢秀,所以她穿过的礼服,大多数人都偷偷记在心里,或是私下跟风模仿,或是干脆彻底避开撞衫,同款同样的服饰碰都不碰一下。
“我自己穿过的衣服我还不知道吗?”楚梵回过头,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提出质疑的女孩子。
只瞧了眼楚梵凶过来的眼光,女孩儿立刻垂下脸,抿着唇,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唉!”人群外忽然传来一声叹息。楚梵连带着围绕在她身边的富家小姐立马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戴得十分大众,长相却极其俊美的男子此刻正摇着酒杯里的透明液体,目光阴郁且幽然。
“那不是潘家的忧郁王子吗?”有人小声唏嘘道。
一听到“忧郁”两个字,大家的目光立刻重新爬回到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上,那双眼睛好特别,而它们的特别之处不在于那比成年人更黑亮的眼瞳,而他的眼白不是白色的,而是浅浅的蓝,就像幼小的孩子一样,眼白是淡淡的天蓝色,寓意着生命最初的纯净无瑕。
有人可以在渐渐成年后还能拥有不为世俗玷污的纯洁吗?那孩童一般天真无邪的眼瞳,让看到的人从心灵深处感到平静。而今这样的人就站在大家中间,他的眼睛拥有纯净的颜色,但是眼神里却满是忧郁。
他,就是被夏凌菲调侃做上帝的“孩子”的潘绍磊,他的英文名字叫彼得,所以夏凌菲常常在私下里叫他彼得潘。
在人群中搜索到彼得潘,夏凌菲很有一套,首先,找到男人少的地方,其次,要远离用餐以及酒水的地方,因为彼得潘同学是素食主义者,并且嗅觉细胞怪异,受不了男人身上的味道,他曾跟夏凌菲说过,男人身上即便喷了再多的香水,也掩饰不住那让人作呕的栗子花味儿。
栗子花是什么味道?夏凌菲至今都无缘嗅到,只好对一个男人的嗅觉洁癖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愕然与无奈。
彼得潘在三大家族中简直就是个异类,他不关心家族生意,出国留学四年,家族一直以为他在刻苦的研习经济学,没想到回国后才渐渐发现,那个从小就比同龄孩子安静与听话的家伙竟然破天荒的忤逆了父母的意思,修的什么宗教学,还考取了神父资格。彻彻底底的印证了夏凌菲调侃他的话,成为了上帝的“孩子”。
这是她与他的秘密,包括彼得潘,包括上帝的“孩子”,以及某人每周末都会偷偷溜去教堂,然后躲在忏悔室里聆听来访者的过错与“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