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夏凌菲觉得这个男人傻得可笑,她的言行举止明明暴露出很多疑点,可是他却置若罔闻。这不是她前世所熟悉的楚然,那个洞察明锐的男子,那个沉着稳健的男子,那个时常带着微笑却让人看不出心思的男子,相反的,夏凌菲看到的是,一个为了袒护她揽下所有责任的男子,一个不顾一切给她绝对信任的男子,一个为了她可以随时冲动的男子。这样的楚然,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楚婉,还是夏凌菲,甚至某些时候,在楚然面前,她更希望自己就是婉婉。
没有被亲人宠爱过,没有被亲人心疼过,这样的遭遇早在夏凌菲的生命里成了过去,此番重生,她第一次尝到了亲人给予的温暖,给予的爱,这样的关怀与萧珏能给她的完全不一样。只是,这样的关怀在得知自己并非楚万庭亲生之后,渐渐变了滋味,或许,她开始不再忌惮楚然的感受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但是事实证明,她不是楚家血脉,楚然对她却一如既往,而她呢?对待楚家的初衷丝毫没有动摇,她在有条不紊地快速前进,并且在前进过程中无情地扫清所有障碍,包括她以前不得不看重的楚然。
“我不能停!”夏凌菲一拳打在窗台上,咬牙说道。复仇计划迫在眉睫,一切都如计划中顺利进行,她若此时罢手,夏凌菲的死就是枉死,夏家的落败就再无翻身之日,她亲手缔造的家族高峰真的就成为了昙花一现,她怎能甘心;操纵幕后的黑手还没有大白天下,饱受的冤屈还没有得到申诉,那一场蓄意谋杀的凶手还在逍遥事外,她怎可放弃。
“楚家,我要定了。”眼底掠过一抹狠色,砸在窗台上的拳头再次紧紧握死。
深夜被一场大雨搅了宁静,雨水渐小之后,一辆商用车趁着小雨驶进了碧丽山庄。车上载着从医院回来的楚万庭一家。
周管家得到消息,早早地在门口等着,按照主人的吩咐,悄悄地将人接进了别墅。
用了止疼的药,郝丽莎昏睡了一路,此刻还未转醒。楚梵低垂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满脸愁容地跟在担架后面。最后走进别墅的是楚万庭,神色略有疲惫,但是更多的还是近日来修炼的淡漠。
虽然刻意不让人察觉动静,但是一向警觉的夏凌菲还是被杂乱的脚步声吵醒了。不知道为什么,郝丽莎没有被抬回卧室,而是一直上了四楼,安顿在四楼的客房里。楚梵只送母亲上了楼,就被楚万庭叫回了楼下。
这些都是夏凌菲趴在门上听到的,带队的是周管家,这个新投奔过来的“心腹”想是邀功一般将说话的声音故意提了一些,说话的内容故意废话了一些,所以,即便隔着几间屋子,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夏凌菲都能知道个**不离十。
跟回来的还有一名护士,因为搬到客房是楚万庭临时交代的,所以房间并没有刻意准备,所以安置妥当郝丽莎之后,周管家又忙着差人在客房里加床。趁着这个空档,夏凌菲推门走出了房间。
客房里只有郝丽莎跟那名随行的护士,第一次看到夏凌菲,护士微微一愣,竟不知如何称呼,只瞧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少女,一身白色的棉纱睡裙,模样清丽可人,不像是山庄女佣。
“丽姨怎么样了?伤势严重吗?”夏凌菲轻声问道,眉目之间略显忧色。
“虽然伤势有所反复,但是性命无碍。”护士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肤色很白,穿了一身淡紫色的护士服。在楚家旗下的医院里,护士的级别是按照服装颜色区分的,紫、蓝、绿、粉,淡紫色是在医院工作不足五年的护士。可见楚万庭虽然陪着郝丽莎去了医院,但是带回来的护士却是随便选的。
“今晚辛苦你了。”夏凌菲点点头,眼光顺势扫了一眼床上的女子。郝丽莎的脸色比离开时更苍白了,想是经过一番折腾身体已然有些熬不住了,再看裹着厚厚纱布的右手,几乎分辨不出手指,裹得好似拳击手套一样,看来,断指不仅接不上了,甚至连缝接手术都没有做。
“应该的。”对于夏凌菲的客气,护士有些不自然地起身笑笑,心里依旧在琢磨这位夜访的美丽少女是什么身份。
看郝丽莎的模样,一时半会儿是起不了什么幺蛾子了。夏凌菲满意地离开了客房,没有急着回房间,而是悄悄走下楼梯,想去探探楚万庭的风声。
这样做有点冒险,因为她无法确定,山庄里的那对父子是否也听到动静要有所行动,所以下楼的时候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要听听周围是否有异响。
还好,楚万均够安分,楚然够冷静,从四楼到二楼,夏凌菲一路畅通无阻,当然,其间不排除周管家为了讨好新主,提前清了道。
楚梵还在楚万庭的书房里,夏凌菲刚走近就听到少女嘤嘤地哭诉。
哭诉的内容虽然听不清,但是猜个大概还是不成问题的。一半是顺着母亲的苦肉计打亲情路线迂回救难;另一半则是苦劝父亲,为了家族稳定放弃个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