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陆非群过来开门,夏凌菲已经低头钻出了车厢,直到这时,她才沉下心绪查了查车身上的划痕。
感觉自己撞得那下挺猛一挺突然,但是现在仔细一瞧,除了车头刮掉了一点点漆之外,就是后视镜侧面的几排划痕,都是小伤,送去修理的话,也就一天功夫便可以完好的提回车子。
“这种方式恐怕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了。下次若想见他,尽管让欧阳聿递话过来,我可以帮你们安排。”陆非群摸了摸后视镜上的划痕,眉头不由得紧了一紧。那一幕他远远地看在眼里,虽说有惊无险,但是心里却担忧了很久,然而担心归担心,更折磨人的是他不能驱车跟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夏凌菲的车子拐下小巷,然后揪心的等着她,不,他们平安出来。
“不必麻烦你了,以后想见面的话,我们会用事先商定好的方式通知对方。”忽略他眼中的殷殷情意,夏凌菲不冷不热的答了一句。
突然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可怜的陆非群吃了闭门羹却还得脸上陪着无所谓的笑容,口里违心的连声应承道:“好,好,这样也好。
尴尬,说不出的尴尬。在一阵尴尬过后,两人各自怀着心事,一前一后的登上了通往礼拜堂的台阶。
今天不是潘绍磊应该出现的日子,所以夏凌菲不用担心,某人在见到她之后会忘情的暴露了她的身份。于是,在心里并不坦然的情况下,脚步还能跟得很坦然。
过了下午,又不是星期五,所以礼拜堂里几乎没什么人。放眼瞧进去,只有风琴老师领着三四个孩子在学识谱,看那些孩子年纪不大,应该是刚从教会学校里新选出来的唱诗班的学生。
“这个时候,神甫会不会在忏悔室呢?”陆非群压着嗓音,回头问向夏凌菲。教堂这种地方他实在不够熟悉,看着全神贯注的老师与孩子们,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于是只好求助似的看向了紧跟在身后的少女。
忏悔室吗?彼得潘这会子应该在潘氏集团的办公室才对吧。至于教堂里的“神甫”嘛,应该是某个代班的资深教堂工作人员。
“我想应该不在,如果你有事情要忏悔的话,可以先去登记,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接待你了。”半是调侃半是讽刺的,夏凌菲回答道。
“你说的有道理啊,那我先去登个记,你在这儿等我。”陆非群故意把恍然大悟的表情做得很夸张,看起来丝毫没因为夏凌菲的讥讽而生气。
“没有问题,我等你。”夏凌菲唇角一挑,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旋即,真的就在旁边的长排椅上坐了下来,大有一副准备好要等上半天的姿态。
跟女人斗气的结果就是先惹了满满一肚子的气出来。陆非群咬咬牙,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着朝着礼拜堂后面的走廊走去。
夏凌菲并不是真想激怒某人,只是心里的不痛快若不发泄出来会憋出内伤,恰好身边有个抬杠的好陪练,所以话赶话的,便将怨气顺便撒了出来。
气儿撒完了,心里敞亮了,再加上时不时的可以听到孩子们和着琴音唱起一段段静好祥和的曲调,心绪渐渐地随着那简单明了的歌词平稳下来。
“风儿吹过玫瑰花墙,风儿吹起圣经书页,带着墨香的书页沉浸在淡淡的玫瑰花香中,一切都那么美妙,一切都那么安宁,感谢我主,赐予给我们美好和幸福,让我们共享这安定祥和。”
歌词里充满对生活的感激与知足,孩子们稚嫩的嗓音更是给这份感激与知足平添了太多的纯洁与天真,倘若人生真如歌词中所倾诉的那样,不要计较太多,多留意我们身边和谐安定的因素,哪怕是一阵清风,哪怕是一股花香,或许我们就会觉得人生并不是完全黑暗的,有太多我们忽略的幸福悄悄的发生在身边……
她曾经忽略了太多,尤其是在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之后,那段时间,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快要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没有人关心她,她就像是家族里突然冒出的一个笑话,所有人在看到她时,眼光里除了怜悯就只有轻视。
父亲疏远她,就连从小照看她的女佣也突然沉默起来,如果不是必要,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直到夏醉降临人世,那个弱小却倔强的小婴儿除了生母之外不许任何人抱他,然而他的命不好,出生没多久母亲就病逝了。
奶妈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去哄这个脆弱而金贵的生命,但是夏醉还是整夜整夜的哭闹,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都肿了,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刚过五岁的夏凌菲趁着大人们犯愁的时候抱起了那个哭闹不止的小人儿。
随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婴儿停止了哭泣,就那样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怀里酣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