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话因为他的俯下,全数吐进了她的嘴里。
漫山遍野的红,红色的天,红色的雨,红色的小袄,红色的小鞋。
有人在哭,弱弱的,像猫的呜咽。
是谁?
夏凌菲只这么轻声一问,整个世界瞬间暗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惟有那哭声在耳旁萦绕。
哭声太揪心,她下意识抓紧了心房的位置,无措地朝着四周喊: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
哭声化为回音,渐渐消失,她眼前突的大亮,还是那个悬崖边,白亮的天边什么都没有,她沿途寻找,到底要找什么。
白雾笼罩,模糊了视线,她加快脚步跑了起来,迷雾重重,像无头的苍蝇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四处乱闯。
凌菲……
有人在叫她。
她终于穿过厚重的迷雾,却被撞倒在地,周围的景色瞬间化为暗红的墙砖,洁白的浴池被血染成了红色,她的父亲就坐在浴池里叫她,凌菲……
她记起来了,当年她母亲走后,他的父亲曾一度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他甚至还自杀过……
她惊恐地往后退,腿间有血蜿蜒流出,一阵钻心的疼向她袭来,她下意识捂住肚子,失声尖叫。
那天刘福女出现后,她就出现了流血的状态,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去想起,她和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而一切的一切,都出自他之手,他就那么狠心……不过一切都是报应。
……
夏凌菲闷哼一声猛的睁开了眼,她飞速地转着眼珠子打量四周,只见头顶流金暗纹的天花板以及欧式风格的家具装潢,才稍稍舒了口气,庆幸,还好所有的痛楚只是梦一场。
她动了动身子,只感脑后一片冰凉,伸手一触大片的湿润,她忍着浑身的酸楚缓缓起身,细细打量这陌生的环境,刚来到落地窗前正欲拉开,房门就被打开了。
亮光中,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待夏凌菲回头,他疾步走来,重重地把她拥入怀中。
拥抱是个奇怪的动作,虽是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但彼此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夏凌菲只能从嗅觉中判定,这颈间带着薄荷香的男人,是陆非群。
“你放开。”夏凌菲轻轻推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她耳后重重地出气,一定会闻到她浑身的汗臭。
“我不放。”他出人意料的答她。
夏凌菲心中一悸,伏在他肩头暗下眸子,说:“我身上有味,先让我去洗个澡。”
陆非群明显僵了僵,讪讪道:“也是。”便松开了她。
两人相视,夏凌菲眼底稍有惊讶,她仿若看到了带着她去渔村别墅的陆非群,他眼角噙着笑意,下巴灰青的须根突显,唇有干裂的痕迹,随意、亲切,只是多了些憔悴。
“你。”
“你睡得浑身是汗,别开窗,以免着凉。”他用长指遮住了下巴,避开夏凌菲的视线,后转身,又说:“我去给你放水。”
他给她洗澡,像亲人那般,没有肉一欲的参合,夏凌菲弓着身子,失神地盯着从脚下溜走的泡沫,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哗哗的水声不甘寂寞。
吹完头,陆非群放下吹风机,怔怔地看着镜里的夏凌菲,等她注意到他的视线,他慌忙撇开眼,抽离抚在她肩头的手,却被她反握住,问:“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陆非群做了个‘没’的口型,但声音却卡在咽喉,他垂眸缄默,夏凌菲霍的站了起来,仍是背对着他,说:“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那都是过去了,你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如果你真要补偿我,就听完我说的一切,OK?”
“你现在身子很虚弱,多休息休息,我近期要外出一趟。”梳妆镜太矮,夏凌菲高高站着,看不见陆非群的表情。但闻讯,她猛的转身,抓紧了他的双臂,以激烈的口吻问:“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你可以这样对我,但是请你别。”
“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况且,以你现在的情况。”陆非群话还未完,夏凌菲转身四处翻找,他随即跟上,却迎来夏凌菲冷冽的眼神,“把我的衣服给我,我要离开这里。”
陆非群的耐心已被磨完,他缓缓站直,双手插在裤带里,居高临下看向夏凌菲,冷冷道:“如果你要离开,我也不会拦你,但是我想你或许还要求我些事,比如潘绍磊。”
她就这么急着离开他。
“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夏凌菲猛一转头,眼底满含愤怒,她咬牙切齿,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怨恨。
但这对陆非群来说,却是微不足道,只不过他更在意她为了别的男人义愤填膺的语调,让他闷得喘不上气。他一把将她拎了起来,甩到了床上,随即倾下身子,深邃的眸子如星辰忽暗忽明,带着薄荷香的鼻息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一字一顿,“看来你忘了你现在的境况。”
他的话充满了轻蔑,夏凌菲忆起昨日的痛苦缠绵,不由得为之一颤,身下的痛楚蔓延,她随即往后缩了缩,但只是徒劳,他眸色越加阴骘,却出人意料地站直了身子,静静打量夏凌菲片刻,他俊颜浮起一丝冷贵的笑,略带沙哑的嗓音,说:“我不在的期间,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