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得剔透,风冷得甘洌如果不是心中的那个梦已经燃烧了多年的话,罗艺甚至想就这样安稳下去,守护一方以待乱世结束但他知道自己沉静不下来,眼前的诱惑太大,大到人总觉得其伸手可得,几乎不用耗费半分力气
目光掠过雕梁画栋,他的注意力被远处的喧闹声所吸引距离议事厅百余步处座落着一个小校场自己的儿子罗成正在那里指导新从军的亲兵们练武按照幽州军的传统,主将的亲兵优先从中、低级将领的后人中选拔那些被选中的年青人刚入军时便与少帅在一起摸爬滚打,对今后整个幽州军的展和他们个人的成长都非常有好处
四名长枪手被罗成喊出列,与他对练合击战术手持长槊的罗成武学造诣方面显然高出这些同龄人太多,以一敌四,却逼得对方破绽频出很快,一名长枪手便因为步子迈得过大失去了同伴的保护,罗成迅速用长槊将此人与其他同伴分隔开,隔、荡、挑、刺,干净利落的几招后,槊锋贴着对方小腹走空,然后胳膊平推,用槊杆将其扫倒在地
“你已经死了!”不顾倒地者涨红的脸,罗成笑着叫道然后迅速拧身,避开刺到身前的另一杆长枪,紧跟着,用腋窝夹紧枪杆,槊锋贴着它蛇一般游过
“我死了!”第二名亲兵不待罗成判定,主动丢下兵器,退出战团剩下两名对手见势不妙,转身欲走,罗成快步追上去,在每人的头盔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铛!”金属造的头盔与四尺槊锋相碰,出刺耳的噪音两名亲兵承受不住,双双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将后背露给对手死得更快,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罗成将长槊丢给身边的士卒,然后快步上前,将抱着头呻吟的两名亲兵拎了起来“去,每人围校场跑十圈,长了记性再归队!”他大声喝令,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成儿,过来一下!”罗艺见儿子训练要求有些过于严厉,手扶窗棱,大声喊道
“父帅稍待,我立刻就来!”罗成干脆地回答了一声,然后从亲兵手中接过面巾,擦净脸上的汗水和泥土又仔细检查了所穿的银甲锦袍,待现浑身上下都收拾得干净利索了,才微笑着走向幽州军的议事大厅
父子两个的长相差别很大,罗艺年青时吃过很多苦,所以肤色偏暗,骨架粗壮,笑容中也总带着股沧桑感但罗成却完全继承了其母家族的优点,生得唇红齿白,猿臂狼腰,笑脸如此刻的阳光一样灿烂
看到儿子那轻松的表情,罗艺一肚子想说的话反而找不到头绪“别把他们逼得太急,要一步步慢慢来这些人将来都是你的臂膀,万一伤到哪个,就得不偿失了!”想了一会儿,他才面前说道,却不晓得儿子到底能听懂多少
“您不是常说严师出高徒么?况且他们若这点小苦都吃不了,怎能再跟着我上战场还不如留在后方作个文官,至少能活得久一些!”罗成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回答在他眼里,父亲人越老心越软,完全不像小时候把自己绑在胸口前冲锋陷阵的父亲那时候自己脸上被溅满了敌人的鲜血都不准哭,现在稍为对部属严厉些他反要横加干涉
“嗯,你去,你有你的炼兵方式!”罗艺笑着挥了挥手,不愿在这些细节上和儿子过多纠缠蜜罐里长大的后辈不是自己,没有那些在别人麾下当小兵的经历,便不会像自己一样懂得体谅普通士卒的心情
望着儿子挺拔的背影,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儿子和校场上的那些青年都是生来就有封爵的,对于他们来说,父辈们曾经不惜以命相换的功名与财富几乎是唾手可得,无须支付任何代价
这样的青年人面对坚固的城墙和漫天羽箭,能够鼓起自己当年同样的勇气么?
罗艺不知道,他宁愿不去追寻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