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个让她骂过千万回的男人越走越近,不料居然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自己这边,她下意识地躲在柱子后面,探出头来,看着楼下那个青衣长衫身材高大的男子,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紧锁的愁眉和微微上翘的嘴唇。
她以前没怎么注意孟天楚,因为一听叔叔说要把她嫁给杭州一个县衙的小师爷,她便不顾一切地抗争,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句话,她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于是转变了念头,来到杭州后,想方设法企图激怒这个师爷,让她不同意娶自己。激怒的效果达到了,但似乎并没有把自己赶出去的意思,虽然一直软禁在这后花园里。
现在她仔细看过孟天楚后才觉,原来这小师爷还是很帅气的,突然,她感到自己小脸有些烫,便警觉过来,自己看这个可恶的男人做什么?他恶毒地咒骂自己还将自己摔在地上,这么欺负自己,自己居然还要去欣赏他帅不帅,当真是失心疯了!
孟天楚走到阁楼下,便听见楼上温柔清脆的声音:“怎么,你终于肯来见我啦?你怎么不干脆把我在这个阁楼上关上一生一世一辈子,你就不怕将我放了出去,我会让人杀了你全家?”
还是那么恶毒的攻击,那么刻薄的语言,真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可以答应娶这个女子。孟天楚努力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怒。
温柔一脸得意地看着楼下那个男子,她很想看看他愤怒的样子,只可惜他没有抬头,只看见他头上的头巾和黝黑的丝。
“温柔,我今天不是来放你的,而是要给你说一件事情。”孟天楚的声音平和而沉稳。
他居然喊我温柔,而且一点也没有想要火的意思,他怎么啦?温柔有些不明白:“找我说什么事情,该不会是要告诉我真的要将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吧。”
孟天楚顿了顿,说道:“五天后,我就放你出去。”
温柔不明白了,说道:“为什么要五天之后?”
孟天楚没有理会,转身往外走,温柔大声地说道:“孟天楚,我问你呢。为什么要五天之后?”
远远地,温柔听见孟天楚说道:“五天后,我就娶你过门!——不过,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哼!谁怕谁?来啊!”温柔恶狠狠说道。等孟天楚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后,她才无力地靠在立柱上,不知不觉,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孟天楚走出后花园,看见王译站在院子里,心中一喜,知道让他查的事情可能有了眉目了,走上前去,王译道:“师爷,那个江掌柜我们打听到了,说是半年前已经离开了仁和县,一直没有见他回来过,他们全家也都搬走了,至于搬到哪里去,他们周围的人都不知道。”
孟天楚大失所望,点点头,走到旁边葡萄架下石登上坐下:“那么那个叫水沐颜的女子打探到什么情况了吗?”
王译也跟了过来:“嗯,还真是让那柳宏说对了一半。”
“一半?哪一半?”
“那姑娘的爹听说从前还是京城的一个四品大员,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最后不但仕途丢了还被配去充军,家里女眷有的被贬为奴,有些被卖为妓,反正听说是凄凉得很。”
“那水沐颜是被卖给了谁?”
王译道:“说是本来被一个什么官买回家作妾,谁知那个当官的老婆实在是厉害,居然趁着自己相公不在的时候,将水沐颜给卖了,听说就卖到了杭州。”
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的身世还这么凄凉,哎,但凡红颜多薄命啊。
王译接着说道:“当时水沐颜被卖到杭州最大妓院‘软红楼’,因为水姑娘那时才十五岁,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对音律颇有研究,所以一时成了软红楼的头牌。”
“她最后怎么会成为那个宅院的主人呢?”
“说是后来被杭州一个做大买卖的给赎了出来,之后就在晚霞村给她置了那么一个宅子。”
“为什么不在杭州给她买房子,而跑到仁和县的一个村子里专门给她修这么一个宅院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
孟天楚道:“那个商人现在何处?叫什么名字?”
“还没查清楚呢。”
“那你刚才说的这些情况,你又在哪里问到的呢?”
王译道:“青楼的老鸨那里。”
孟天楚道:“青楼?”
“对啊, 我一直以为那个姑娘是青楼的,因为如果说什么大家闺秀,自然不会在那种花船上抛头露面,所以,我就去了青楼,一问果然问到了,那些老鸨对这些事情可是知道的清楚得很。而且,她在杭州还在青楼呆过一段时间。”
孟天楚道:“那她到仁和来,那些老鸨又从何得知呢?”
王译被问住了,说道:“这个我还真忘记给问了。那柳宏见水沐颜的时候也是在西湖,也不是在我们这里。”
“所以,你再去问一问,然后回来给我说。”
王译道:“那个江掌柜人走了,我们怎么找?”
孟天楚站起身来,道:“他大概也是有心不让我们找到,你想水沐颜一死,他将房子立刻卖给柳宏,然后全家一起在仁和县消失,明摆着不让我们找到,我们既然有了水沐颜的这条线,那个姓江的,我们暂时搁一搁再说。”
傍晚时分,夏风仪和飞燕以及朱昊夫妻陪着慕容迥雪回来了,孟天楚非常高兴地迎了上去:“迥雪,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