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第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到眼前是刘其昌、杜惟明、谭以中等人,顿时眼泪鼻涕哗哗流淌。他以惊人的速度,跪着向前爬了好几步,来到刘其昌面前,一把抱住刘其昌的腿,喊道:“刘知府救命啊!”
汝宁府一干官员的尴尬就不必提了,一个县城里的赌坊掌柜,与一府的知府如此谙熟,怎么说都像是有什么隐情的样子。刘其昌原本预备好了说点“本府为你做主”之类的话,现在也没法说了。如果徐仁第表现出不认识刘其昌,那么刘其昌为徐仁第做主,就是秉公办案。现在这个样子,传出去只能说是包庇了。
“放肆!”谭以中只好出来背黑锅了,“仁第,你不过是在表哥家里见过一次刘知府,刘知府哪里认识你是何人。刘知府今日到罗山县,是来审问兴隆赌坊出千和殴打客人一事,你要从实招来,不得隐瞒。若是你的不是,我这个表哥也绝不会怛护你,一定要请知府大人对你予以严惩。若你还有其他为难之处,现在说出来,或许可以减你一些刑罚。”
“怎么,谭知县,这就是那年我在你府上见过的你那个表弟?”刘其昌赶紧顺着谭以中的话头说下去,“本府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那是那是,当时我也就是给您引见了一下,家里的人那么多,您哪能都记得。”谭以中说道。
二人一唱一和,算是把刘其昌和徐仁第之间的关系给撇清了。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对于这个问题都是非常清楚的,但有了这样一番撇清,苏昊就没法借题挥了。这就像前些天苏昊拿着徐仁第的供状说杜惟明是徐仁第的表弟,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供状肯定是徐仁第屈打成招、照着苏昊的意图编出来的,但有这样一纸文书在手,杜惟明就没法坚持要求审案,这就是所谓的阳谋了。
徐仁第也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他这才现,苏昊也正笑眯眯地坐在旁边看着他呢,他身边还有几名勘舆营的士兵,腰里别着短火枪,这是让徐仁第看到就觉得蛋疼的道具。他连忙松开了刘其昌的腿,向后退了几步,依然跪着,连连磕头道:“知府大人恕罪,小民申冤心切,冒犯了大人。”
“你开的赌坊里出老千,还打死打伤这么多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喊冤?”刘其昌欲擒故纵地问道。
“冤枉啊,知府青天!”徐仁第这些天一直都在盼着刘其昌来救他,关于喊冤的说辞在他脑子里已经盘算过无数回了,现在基本上是张口就来:
“小人是被人陷害的!兴隆赌坊一向以诚信为本,远近闻名,从无出千行诈之事。那一日,赌坊中来了几个人……”
徐仁第倒也没有完全撒谎,他把熊民仰带着莫三前来钓鱼执法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说被廖一明砸开的那几个骰子其实是熊民仰他们带进来的,根本就不是赌坊原来的。至于打架的事情,据他的说法是熊民仰煽动赌徒打砸抢,而他带着赌坊的护卫拼死保护财产,这才出现了伤亡。
在他叙述的过程中,苏昊一直微微笑着,并不插话。倒是杜惟明拿了叠纸拼命地记录着,准备未来拿来作为证据,反咬苏昊一口。
等到徐仁第把事情说完,刘其昌点了点头,扭头向苏昊问道:“苏学士,你以为徐仁第所言,可否属实啊?”
苏昊摇摇头道:“完全是一派胡言,一句实话都没有。”
“何以见得?”刘其昌问道。
苏昊道:“同样的问题,本官也曾问过他,他那时说的和现在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本官有当时的笔录为证,上面还有徐仁第自己画的押。”
“刘知府,冤枉啊,小人那完全是屈打成招啊!”徐仁第打断了苏昊的话,再次大声喊起冤来。
“屈打成招?那你主动交出来的那些账册和文书,也是被逼的?”苏昊问道。
“账册……”徐仁第心虚了,声音骤然低了八度,他当然知道这些账册里面包含了什么东西,如果让刘其昌知道他主动向苏昊上交了账册,那还了得。
“你胡说,那些账册根本不是我主动交的,是你们自己找到的。”徐仁第决定矢口否认了。
“不会吧,你那些账册藏得那么严实,如果不是你主动交代,我们怎么找得到?”苏昊继续问道。
徐仁第道:“我藏得再严实,架得住你们挖地三尺找吗?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也都找到了。”
“也就是说,这些账册的确是你藏的,而且是不希望被人找到的,是这个意思吧?”苏昊笑呵呵地问道。
“这……”徐仁第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苏昊会在这里等着他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