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共八十之数,一百六十匹战马,趁着夜色,悄然出了大城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乙支文德抵达平壤之后,立刻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
将平壤城周遭百姓,尽数潜入平壤城内,并下令散布在平壤平原上的军寨,全部入驻城中。
一应辎重,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不能够带走的,则付之一炬。
他下定决心,在没有探听到郑言庆虚实之前,不会主动出击。同时,他上书高句丽王高元,恳请高元下诏,把渊太祚调回海浦。一来,渊太祚麾下有兵马数万,驻扎海浦,可以压缩郑言庆的活动空间。
另外,还能集中优势兵力,以防止郑言庆诡计多端。
乙支文德现在也拿捏不太清楚,郑言庆究竟有多少兵马。这谎话说上千遍,就变成了真理。
当那些从长口镇,从田庄,军寨里溃逃的军卒,信誓旦旦的向乙支文德讲述他们的所见所闻时,乙支文德的信心,也不由得动摇许多。郑言庆,究竟从何处召集许多兵马?难道说,真的是天兵天将?
乙支文德不相信,新罗人和百济人参与其中。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建议高元,派遣使者,前往新罗和百济询问。
新罗方面,相对还好一些。有人现了金德曼的尸体,并送回新罗。金伯净在这样的情况下,岂能还帮着郑言庆?倒是百济,多多少少……毕竟,数年之前,高句丽人曾屠杀数万百济人。虽则后来双方讲和,但谁又能保证,百济人不会怀恨在心呢?或许,会暗中捣鬼吧。
怀着这种复杂而忐忑的心情,乙支文德在平壤渡过了第一晚。
平安无事!
第二天,依旧不见郑言庆等人的行踪……
就在乙支文德疑惑不解的时候,元山方向来报,重新营建的元山城,现郑言庆的踪迹。元山军主朴昌金在礁山巡视的途中,遭遇伏击,战死于阵前!
郑言庆,又去了元山?
乙支文德心中惊讶,同时又有一些得意。
看起来,郑言庆手中并无太多兵马,故而不敢强攻平壤,所以才折回攻打元山。
可是,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怎么一会儿攻打平壤,一会儿袭掠长口镇,现在又伏击元山城?他到底想要怎样?难不成,打算就这么一直袭扰下去?
乙支文德的越茫然,连忙向高句丽王上奏。
但未等他写出奏章,又有信使来报,在太白山区,现了郑言庆等人的行踪。一座军寨被毁,隋军逃匿无踪。元山,距离太白山,可是有一天的路程,郑言庆居然在一天之内,攻打两地?
乙支文德开始觉,情况似已失去控制。
当晚,又有信使前来禀报:汉城周遭出现了隋军的行踪。
……
站在地图前,乙支文德眉头紧蹙。
他手中,拿着十余封战报,地图上,也被标注的乱七八糟。
短短七天时间,高句丽境内连续现隋军的行迹,更有近十处村舍驿站和军寨,被隋军袭掠。
元山、汉城、太白山……甚至包括萨水上游处,也现了隋军的动向。
这一支支小股人马,虽然人数不多,可是战斗力极其强悍,手段也格外凶残。其行踪飘忽,难以捉摸。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支兵马。乙支文德把所有遭遇袭击的点连成一条条线,结果是变得更加混乱。隋军,到底有多少人?他们这样四处出击,其居心,究竟为何?
乙支文德有鬼狐之名,这时候也显得有些头脑不够用了。
在琢磨了一整日后,他入王宫觐见高元:“王上,隋狗狡诈,四处袭掠,看上去杂乱无章。
然则,老臣思量许久,却现隋狗虽则看似漫无目的,但其用意,恐怕是想要调动我军兵马。一俟我大军追剿起来,难免会因其散布甚广,而造成局面的混乱。弄个不好,我军将会被隋狗牵着鼻子走,致使早先的种种布防,破绽百出。到时候,隋狗就可以伺机渡过萨水,返回辽东。”
高元的逼迫,一日紧似一日。
乙支文德在高元以及平壤贵族们的重压之下,只能从他推测的种种可能中,选择最为妥当的一种。
高元问道:“那大莫离支以为,该如何应对?”
“老臣在萨水和平壤两地,均实行坚壁清野之策。如今,虽未曾将其消灭,但也初见成效。
从隋狗连番攻击田庄的行为来看,他们的辎重粮草,已无法接济。所以只要继续下去,并举国执行坚壁清野之策,用不了多久,隋狗定然无力再战。他们现在外无援军,再失去补给,眼见这寒冬将至,他们到最后,定然是不战而乱。到时候,大王可将他们逐一击破,杀死郑言庆,指日可待。”
高元闻听,连连点头。
“既然大莫离支已有腹案,就依大莫离支所言。萨水以南,自今日起,实行坚壁清野,以缩小隋狗活动空间。不过,渊太祚还需屯兵百济边境……金伯净已派人前来,表示要在开春之后,与我们夹击百济,平分其国土。若此时让东部大人返回海浦,只怕会耽搁来年开战。”
渊太祚能否回来?
乙支文德并不是很关心……
离开王宫之后,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
可究竟是忽略了什么?一时间又无法想起来。乙支文德登上牛车,犹自呢喃道:“郑言庆,你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