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你来的正好,陪我喝酒。”
来人正是黄君汉,同时也是当年随翟让一同上山的瓦岗元老。翟让和黄君汉之间,关系非常密切。当年翟让因事被抓,正是黄君汉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把翟让从牢狱中放出来,而后一同上山。可以说,瓦岗寨是翟让和黄君汉两个人,一手建立起来。所以翟让对黄君汉,始终保持一分敬重。
黄君汉神色似有些激动,一进大帐,就走到翟让跟前,把一块木牌放在长案上。
“这是什么?”
“刚才火头军做饭时,从一条鱼肚子里现的东西。”
翟让眯着眼,放下铜爵,拿起那一寸见长,黑色木牌。木牌正反两面有字,一面是:瓦岗兴;另一面却写着‘李当王’。
“什么意思?”
翟让有点迷糊,抬头疑惑的看着黄君汉。
“火头军今天捕到一网鲤鱼,结果厨子在烹制的时候,却从鱼肚子里现了这个东西……大将军,此乃天命,天命啊!”
瓦岗兴,李当王!
翟让又琢磨了一下,突然间激灵打了一个寒蝉,坐直了身子。
他把那木牌重新拿在手中,反反复复的观瞧……
渐渐的,他明白了这手中木牌的份量!
“老黄,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黄君汉一屁股坐在旁边,苦笑着说:“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于是过去查看。结果那活鱼刚被屠杀,犹自扑腾,这木牌……大将军,这时天命,天命所归,我等如何能够逆天?
当初有桃李子,得天下。
如今又出现了瓦岗兴,李当王……
上苍这是一道道出警示,要我们从天命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
对于这鬼神之说,翟让也不敢随便妄言。
一时间,他不免有些失了分寸,一脸期盼的看着黄君汉,想要求他出个主意。
黄君汉叹了口气,“自李密上山来,凡从他所言,我们战无不胜;可一旦背他所说,莫不是以惨败告终。此天意不可违!眼前虎牢关,岂不就是上苍对我等的责罚?否则为何除去一张须佗,又出现一个李无敌?大将军,咱们若执意如此下去,只怕到最后,难以收场。”
翟让也有点懵了!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将军,咱们服了吧。”
翟让蓦地抬起头,轻声道:“你是说……”
黄君汉点点头,“此等情况下,我们别无选择。现在退一步,说不得日后还能有所收获。如若是执意和李密相争,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啊!”
臣服,李密?
翟让一脸苦涩笑容,抬起头,看着黄君汉,久久说不出话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沉吟许久,仰天一声长叹。
“如今,也唯有这般。”
“慢!”
翟让话音未落,从大帐外冲进来几个人。
为者,正是翟让的兄长,翟弘。
“老黄,你怎能劝说大将军向那李密低头?
兄弟,你可要想清楚,这瓦岗寨,是你我兄弟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基业。从前,咱们过的多么快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李密没有过来的时候,兄弟们齐心协力,朝廷也奈何不得我们。
可是李密过来后,兄弟们一个个都生分了!
那劳什子军规,明明是李密制定出来,却都推到了你的头上。咱们上阵搏杀,他在后面扯着后腿。兄弟们一个个也不似当年那样亲密……什么狗屁谶语,既然他李密得天下,让他自立门户就是。他有本事别找咱们,自己去打天下。现在咱们把基业打出来了,怎能给他?
什么瓦岗兴,李当王……他没来的时候,咱瓦岗何等兴旺?
要当王,也该是兄弟你站出来,当这瓦岗王,而不是让给那个李法主。”
翟让浓眉一挑,旋即露出为难之色,“大哥,可是这天命不可违……”
“狗屎的天命!”翟弘厉声喝道:“天数在隋,在杨氏,可咱们还不是一次次取胜?咱们聚众造反,说穿了就是与天抗衡。哪怕脑袋掉了,也是咱兄弟的命。可如果这样子就认输,我不服……兄弟,你问问这帐中的兄弟们,又几个服气李密?”
“那我们怎么办?”
“咱们回瓦岗,那是咱的基业。
守好咱们的基业,李密任他去折腾。他不惹咱们,咱们也不惹他……不过,休养再给他半点钱粮。”
回瓦岗?
翟让不禁再次犹豫。
他向黄君汉看去,却见黄君汉,同样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黄君汉,就心甘情愿把瓦岗寨让出去吗?他同样不愿意,只是目前的状况,实在有些尴尬。
翟弘等人,坚决不同意臣服李密。
翟让沉吟许久后,轻声道:“大哥,且容我再想想,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