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哦,我是在洛阳长大,以至于这家乡话反而说的不好。”
“张公子在洛阳财吗?”
虞排军又问道:“早年间我兄弟也在洛阳呆过,不知张公子住在何处?”
“哦,我住在怀仁坊……”
李言庆顺口回答。
怀仁坊,是天津桥老军户们的住处,要说熟悉,李言庆倒是真的非常熟悉。
“怀仁坊?”
虞排军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喜色。
“我知道那边……”
突然,他豪爽笑道:“难得在这都稜镇遇到老乡亲,不如今日由我做东,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啊!”
这本来是李言庆准备说的话,没想到被虞排军抢了个先。
李言庆越肯定,虞排军这样做是另有深意。只是从目前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恶意。
迅速做出决断,李言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罗窠,找个清静的上房。”
虞排军既然是都稜镇的团头,自然熟悉这酒楼的情况。
罗窠是酒楼的掌柜,不过看打扮,却是夷僚装束。
言庆道:“也不必找了,我刚退的房间,就挺清静……虞掌柜若不介意,就在那里吧。”
“好,就按你说的来。”
虞排军哈哈大笑,上前一步,蓬的攫住了李言庆的手臂。
就在他抓住李言庆的一刹那,手上似浑不经意的,使了一个巧劲儿。而这种用力的手法,李言庆同样是似曾相识。他心里一动,看了虞排军一眼,便走上三楼。
有伙计非常麻利的撤去食案上的残羹剩饭。
李言庆等人走进房间后,虞排军突然道:“百人,到门口守着。”
“虞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光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警惕的盯着虞排军。
李言庆摆手,示意沈光稍安勿躁。然后,他施施然在食案旁坐下,对沈光笑道:“老沈,烦劳你也到外面盯着……我相信,虞掌柜没有恶意,你只管放心。
柳青,你也出去!”
说罢,李言庆撩衣坐下。
沈光有些疑惑,但李言庆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对。
再者说了,沈光有十成把握。如果虞排军真的心怀恶意,他可以在十息之间,干掉虞百人。至于李言庆,本身也是有功夫在的。虞排军想对付李言庆,并非易事。
“张公子,你就不怕我使花招吗?”
虞排军怔怔看着李言庆,沉声问道。
李言庆说:“虞掌柜若真想对付某家,某家此刻恐怕已经人头落地。”
“哈……”
虞排军大笑一声。
这时候,酒楼的伙计送来了酒水,不过被柳青拦下。
沈光先是检查了一下,才让柳青送进去。他没有做任何掩饰,而虞百人也不阻拦,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着。
虞排军倒了一杯酒,举杯相邀。
“我记得,怀仁坊……呵呵,似乎没有张家的产业吧。”
李言庆眯起眼睛,并没有接口。
虞排军仿佛自言自语道:“怀仁坊,住的都是当年汉魏老城天津桥下的老洛阳。
虽说他们表面上依附于郑家,不过我知道,那些天津桥的老洛阳们,并不卖郑家的帐。他们只听从一个人的调遣。不过那个人却不住在怀仁坊,而是龙门山下的竹园。
李兄弟,我说的对不对?”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当虞排军一口道破了自己的身份时,李言庆还是不免汗毛乍立。
他圆睁虎目,凝视虞排军。
“你,究竟是什么人?”
虞排军的眼中,却突然闪过一抹晶莹的泪光。
“李兄弟,我给你提一个人,看你还记不记得?”
“谁?”
虞排军低下头,沉默许久后,轻声道:“李兄弟,尚记得当年峨嵋雷神殿中,传艺之人否?”
“啊!”
李言庆呼的一下子站起来。
这时候,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紧紧盯着虞排军。
虞排军的那张面容,突然变得有些模糊。而后,一副熟悉的威武相貌,渐渐浮现在脑海中。
雷神殿……
李言庆只觉得嗓子眼里有些涩,声音更微微的颤抖起来,“鱼师父,是你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