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在海港外,等候入港的船只,看到海船甲板上插着的那面黑麒麟大纛,立刻让出通路。
黑麒麟,是安南都督府独有的标志。
它不仅仅代表着安南都督府,更代表着河南王李言庆。
自从李言庆诛杀了罗窦后,粤西俚汉尽数臣服在安南都督府的治下。与当初人们只知俚王俚帅都老,而不知朝廷的情况相比,如今的粤西地区,俚汉融合的大趋势,已经无可阻挡。
李言庆非常谨慎的控制着自己的**。
他没有去侵吞冯家的势力范围,而是不断的向西,向南扩展土地。
真腊国,虽然在表面上属于**的属国,可实际上,整个真腊国的官员,都是李言庆一手安排。
甚至连真腊国主,也表示愿意归化。
李言庆一面继续保留着真腊国的名号,但另一方面,又小心翼翼的掩饰,以免被朝廷觉察。
从舱中步出,李言庆深深吸一口带着腥味的海风。
“还能是什么意思?”他冷笑一声道:“无他,不过是为寻求平衡而已……其实陛下对我始终存着几分顾忌。他一方面是希望我回转长安,为太子撑住门面;另一方面又害怕我做大,不敢将我调回去。此次中书省、尚书省两大要员一起来岭南,名为抚慰,实则是想要探听我的虚实而已。”
鱼排军轻轻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宁长真灭亡后,鱼排军被封为钦州刺史,渐渐从军中剥离出来。
他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在军中效力,为一方刺史,倒也不算太差。如果没有鱼排军在钦州和罗窦虚以为蛇,李言庆想要顺利架空罗窦,将黑俚三十六洞都老剥离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罗窦死后,鱼排军就成了李言庆身边的长史。他毕竟是鱼俱罗的儿子,这从小培养出来的军事素养,如果不善加利用,也着实有些可惜……他为主帅,不合格;但却是一个合格的参谋。李言庆掌控粤西,置安南都督府,所辖百余州县,涵盖了军政两大体系。
鱼排军作为都督府长史,既可以为李言庆出谋划策,也能够在政务上拾遗补缺,颇为合适。
武德七年初,房玄龄将长子房遗直送到交州,名义上是说要让房遗直在都督府中历练,实际上已旗帜鲜明的表明了立场,归附于李言庆的帐下。事实上,房玄龄归附李言庆,是早晚的事情。他身上有太多的李言庆痕迹,勿论是早年的那一《石灰吟》,还是后来治理管城,和李言庆的联系,可算得上是没有断绝过。如今,他麾下辖六州之地,几为一方诸侯……就连李渊想要动他,都不得不谨慎小心,以免刺激到房乔。
再加上谢映登,苏定方环绕在洪州之畔,也使得房玄龄除了归附李言庆之外,别无选择。
试想,房玄龄这么大的势力和能力,谁敢用他?
也许除了李言庆之外,再没有旁人……
“王叔,您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回长安了吗?”
房遗直跟随在李言庆的身边,轻声询问。
“是啊,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返回长安了……”
海船在码头上停泊靠岸,一队素甲军士,呼啦啦出现在码头上,列开阵势,肃穆沉静。
李言庆带着鱼排军房遗直等人走下海船,和前来迎接自己的李端拱了拱手。
“王爷,洛阳密报。”
李端急匆匆走上前来,将一个封着火漆的信筒递给李言庆。
那信筒上,有一个独特的麒麟标志。上面涂抹银漆,足以表明这信之人的身份。麒麟台自李言庆赴任岭南后,就彻底的沉了下去。甚至包括洛阳的河南王府中人,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存在。银色麒麟火漆,是柴孝和独有的标志,同时也说明了这封书信的重要性。
李言庆接过信筒,并没有急于拆看。
“家里的情况怎样?”
“一切正常,高老大人曾派人来过一次,说是邀请王爷主持开荒祭奠……王爷当时正好出海,所以就有朵王妃出面主持……老大人还说,要王爷回来后速速前往,有要事商议。”
高老大人,就是长孙无忌的舅舅,前交趾郡司马,现任交州刺史的高俭高士廉。
勿论从前高士廉对李言庆有什么看法,如今却已经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加上这两年高夫人时常书信来往,也使得高俭对李言庆,变得亲热许多。本来,李言庆准备让高士廉出任交州总管,兼任刺史一职。可高士廉说自己不通军务,加之安南都督府就设立交趾,无需再设立交州总管,只担当了刺史一职。其子高履行,如今是钦州司马……
这几年来,李言庆一方面大力推行商业活动,另一方面也没有忽视农业。
交州雨水丰沛,也适合耕种。于是李言庆下令开垦荒地,并由官府负责耕牛农具。每开垦十亩荒地,官府得四成公田,而百姓得六亩永业田。许多藏匿于深山之中的俚僚,对此兴趣极大。两年时间里,交州共开出数十万亩的荒地,逐渐从依靠援助,而自给自足。
武德七年初,李言庆再次颁开荒令。
将赋税转化为钱帛,而后进一步推动商业,使得交州逐渐成为比远胜于番禺的商业城市。
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一些强硬而铁血的手段。
为增加交州人口,李言庆命龙骑军出征天竺,掠夺天竺人口,贩卖至交州为奴隶。
如果不是交通不方便,李言庆甚至想要前往非洲、欧洲掠夺人口……既然当年欧洲人可以贩卖人口,那今日他李言庆,为何就做不得这种事情?
高士廉这么匆忙派人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李言庆想了想,“李长史,咱们立刻启程,返回交趾。”
李端已经准备好了车仗,李言庆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辇车。
在辇车里,他打开了信筒,一目十行的阅读柴孝和的来信,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出一抹凝重。
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如果不是柴孝和送来书信,李言庆几乎猜想不到这样的结果。
历史,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原以为这太子之争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的游戏,却没有想到,居然多出了一个人!
也真幸亏了自己当初多了一份小心……
想到这里,李言庆禁不住笑了。
这个游戏似乎变得越来越有意思,只是不知道,这最后的胜家,又会是哪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