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啼笑皆非,见到阎立德说得兴起,也没有更正的意思,含含糊糊的应声,一脸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良久之后,等到阎立德喘息止声,这才趁机告退。
以水润喉,阎立德感叹说道:“符节真的不错,脾性沉稳,深明大义,可惜……”
哈哈,旁观许久的阎立本突然开怀大笑起来,阎立德有些迷惑,不解道:“立本,因何失笑?”
“兄长,你没有留意,符节他……刚才不是沮丧,而是欣喜呀。”阎立本憋笑道:“接触久了,你就知道了,这个小子,生性懒散,有事,多是交给手下办理,美其名曰,锻炼下属的工作能力,其实就是偷懒,宁可待在衙房看书,也不愿意出来走动几步,这种性子,你说,会因为不能随行而灰心丧气?”
阎立德惊讶,摇头失笑道:“难怪,往近了看,居然不见丝毫失望之色。”
“按我来说,兄长刚才,就应该安排他随行的,不过现在也不晚,更改变动还来得及,多加磨砺,才能成材。”阎立本笑道,居心不良啊。
“出尔反尔,这样不妥。”阎立德又不是小孩,误会就误会了,不至于恼羞成怒,斤斤计较,含笑拒绝了阎立德的提议。
“真是可惜。”阎立本失望叹气。
阎立德奇怪道:“怎么,他招惹你生气了,这么想他去受罪。”
“这倒没有,就是气不过呀。”阎立本抱怨道:“往他平日,还拿了我几幅丹青,没要他的润笔费,大家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吧,可是他却非常偏心,不分亲疏远近,想到一个好主意,宁愿便宜外人,也不和我打个招呼……”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重点。”阎立德满头雾水。
迟迟没有切入正题,好像有点话唠了,阎立本讪笑,连忙说道:“昨日,我好意帮他化解与三个佐丞的心结,却是没想……”
“编著图谱”阎立德愕然,忍耐心中的震动,质疑道:“可是,这些手艺,不是他们创造出来的,怎能据为已有。”
的确,按照常人的想法,只要自己的文章,才能出书印制,毕竟著书立说,在古代是非常神圣的事情,容不得有丝毫玷辱。
“我也是这样问的,可是符节应对有理,只是编,不是著,所以才称之为编著。”阎立本目光掠过奇异神采,低声说道:“例如古之仲尼,除了那本论经,是自己言行之外,其他诗经、易经、礼记,也不都是别人的,他不过是收集整理,加以阐述罢了,凭什么,他可以编著,我们不行?”
阎立德愣住了,神情变幻莫测,难以掩饰心中的激荡,是呀,怎么他可以,我们却不行。
许久,深深吸了口气,阎立德迟疑说道:“可是这样,会让士族笑话的。”
“没事,我们编的书,又不是让他们看的。”阎立本说道:“走自己路,随他们怎么说,不遭人嫉是庸才。”
“这些,也是符节告诉你的?”
“没错,他还有个非常远大、宏伟……”困难的措辞,阎立本有些兴奋激动,轻声道:“一个前人所未想的目标……”
“百工全书。”阎立德脸上红潮,眼睛掠过憧憬,冲动,跳了起来,声音嘶哑道:“这事,应该立即奏请陛下,着手筹备。”
“兄长,冷静,不要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阎立本连忙劝阻。
对了,上皇丧期,天子守灵,太子监国,自己身负重托,好像也不合适节外生枝,阎立德慢慢平复心情,低声道:“立本,这是个机会,为我们……还有大家,正名的好机会。”
“我当然清楚,可是……”阎立本苦笑道:“就算上奏了,事情重大,陛下肯定要与百官商议,朝中的士大夫,能同意吗?”
当然……不能,阎立德可不是那种,专研技术,不问时政的伎官,一部五经正义,已经让百官分成好个几圈子,争论不休,民间也闹得沸沸扬扬,再来一部百工全书,那么还不立即炸开了祸,群情鼎沸,甚至群起而攻之。
想到这样的后果,阎立德心中苦涩,满面的失望之情,阎立德安慰说道:“兄长,也不用沮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