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心里慌,出声阻拦。却见阿熊依然盯着他,随时都将撒脚狂奔,显然是执意孤行,如同犟牛一般再也拉不回来。他又急又怒,又是无奈:“给我回来,有话好说……”
“阿爹,你答应了?”
“我……且去瞧瞧再说……”
“嗯,阿爹,无咎大哥,随我来——”
阿熊见他爹松口,如释重负般露出笑容,又怕遭到反悔,转身奔着来路跑去。
阿山却是忧上心头,重重跺脚,低声骂道:“该死的东西,从小便是执拗的性子……”他回头一瞥,尴尬又道:“我来往瞰水镇多次,也见过飞天的仙人,并非什么良善之辈,着实害怕阿熊误入歧途……”
无咎看着父子俩的争吵,并未插嘴,而事已至此,他只得劝解道:“爹疼,子不晓,打骂皆是情啊!”
阿山愕然之余,大感欣慰:“如此道理,难得耳闻……”
无咎微微含笑,继续安慰:“若有不测,我会陪着阿熊!”
阿山不及多说,连连点头。
当两人赶到镇子西头,瞰水客栈的门前已聚集了一大群人。阿熊在连蹦带跳,并挥手示意。
只见客栈的台阶上,站着三位壮年男子,皆衣衫飘飘而气度不凡。台阶的两旁,则是站着四、五个年轻的男子,皆十五六岁,至二十出头的光景,一个个毕恭毕敬且又满脸荣耀的样子。
“我云霄阁,乃是赫赫有名的大仙门,如今恰逢大开山门之际,我师兄弟三人前来瞰水镇招纳门徒。年轻体壮者,择优收录……”
“今儿最后一日,有缘者切莫错失良机!”
为的男子,紫褐眼,身高臂长,手臂上还缠着一道兽皮缠金的鞭子。随声附和者,乌褐眼,脸上带着阴笑,得意洋洋的话语中透着蛊惑之意。
三人果然是仙门中人,而如此招纳门徒的法子倒也新鲜。
一番话说完,人群骚动,男女老幼尽皆响应,年轻体壮者却是寥寥无几。
三位男子中,唯有黑黑眸的那位始终面带微笑。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催促道:“两位师兄,此处偏僻,招了五人已属不易,还是赶路要紧!”
“还有我呢——”
阿熊观望半晌,早已按耐不住,急忙挤进人群,高高举手道:“我叫阿熊,我要拜入仙门……”
他爹阿山阻拦不得,却不敢当着仙人作,急得又是直跺脚,忍不住看向身旁。而不待他出声求助,已有人越过人群:“再加上我,方箕村的无咎……”
阿熊回头,欣喜不已:“无咎大哥,你我结伴,太好啦……”
无咎咧嘴回应,却又心神一懔。三双眼光逼视而来,三道寒意当头而降。身旁的阿熊往后踉跄,被他一把抓住。
而不过瞬间,寒意消失,紧接着有人桀桀笑道:“又添两位弟子,该是动身启程的时辰了!”
莫名其妙,便成为了仙门中人。招纳仙门弟子,何以变得如此简单?
无咎暗暗诧异,忍不住问道:“我二人固然年轻力壮,却未必身负修仙灵根……”
两个褐眼的男子已挥手驱散了祝贺道喜的人群,趾高气扬迈下台阶。
另外一个男子走过无咎的身旁,猛然回:“哦,你懂得修仙之道?”
四周人群嘈杂,客栈门前一片混乱。
无咎自知失言,忙道:“听说而已……”
“万物皆有灵性,修仙者又何必在乎灵根。岂不见肉体成圣者,比比皆是!”
黑眼的男子,似乎很有耐心,分说之后,又教训道:“年轻人,人云亦云要不得!”他含笑丢下深深一瞥,摆手道:“休再耽搁,且去镇外搭乘云板!”
无咎虽然有备而来,却还是有些懵。所闻所见,与神洲大不一样。还有云板,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簇拥着三位仙人与七位新晋的弟子,来到镇子西头的山坡上。
转眼之间,有白光凭空而出,化作四五丈方圆的一片白云,离地尺余静静漂浮。
在众人的瞩目与惊呼声中,三位仙人带着弟子一一踏上白云。
“阿熊——”
阿山终于挤过人群,已是双目噙泪而喊声哽咽。
“阿爹——”
阿熊尚自沉浸在兴奋的眩晕中,有些忘乎所以,听得呼唤,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而他怯怯答应一声,又茫然无措。肩头落下一只手掌,有人帮他答道:“我活着,阿熊便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