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你不会做官了?我看你这八面玲珑的工夫也很不错嘛。”
“多谢娘子夸奖!”杜文浩装模作样施了一礼。惹得林青黛咯咯笑。
第二天一早,杜文浩吩咐挂出培训结束的告示牌。集拢在峨眉客栈前还没来得及听培训的医者和好奇者都很后悔,唉声叹气好半天,才各自慢慢散了。
吴知县和刘县尉来辞行,禀报说奏折头天晚上已经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直接呈送皇上御批了,押解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给苏诚准备了一辆大马车,免得进一步加重他的伤势。准备这就将钦犯押解进京。
杜文浩对二人表示了赞赏。说了下一步自己巡医的打算,准备去峨眉山游玩,然后离开嘉州继续巡医。吴知州连连告罪说到时候不能亲自为杜文浩践行,要安排衙门幕僚送行,杜文浩微笑回绝了。
杜文浩视察了钦犯押解队伍,查看了沈氏儿子的病情。沈氏感激涕零之下,带着枷锁连连磕头。说儿子晚上服药之后又拉了两次大便,出了一身汗,热势已经基本退了,人也恢复了神志。
杜文浩复诊之后现孩子果然已经脱离险境,叮嘱了用药和饮食注意事项,接着又查看了苏诚的大车,苏诚也是感激不已。
吴知州他们押着钦犯走后,杜文浩也带着庞雨琴等众女和李浦等护卫来到了峨眉山下的报国寺。
林青黛说这些天很累了,想早点歇息,所以天刚黑就回房睡了。
杜文浩拉着主持方丈来到报国寺塔林,让他讲报国寺塔林的历代高僧的故事。完了之后,说对这些高僧十分敬仰,想独自一人在塔林静思一会。
方丈大师对杜文浩这表现赞不绝口,告辞回去打坐去了。李浦等护卫则分散各处警戒。塔林里只剩下杜文浩一人。
杜文浩先在塔林里转了几转,只有蒙蒙的夜色,静静的塔林里松柏掩映,清冷幽暗,让人不寒而栗。不过,杜文浩学法医的,对死人都不怵,更别说只是埋葬古代高僧灵骨的塔林了。
他转了几圈眼见没有其他人,闪身来到苏诚所说的那座石塔前,数到隐藏羊皮卷的那块青砖,掏出匕小心地将青砖撬出,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伸手进去摸了摸,果然有个软软的好像是羊皮的东西,心中一喜,拿了出来,朦胧的月光下也看不出上面写的什么东西,顾不得细看,匆匆揣进怀里,再伸手摸了摸,确信里面已经没有东西,这才把青砖塞了回去。
杜文浩回到自己禅院,关上门,从怀里取出那卷轴,果然是一张羊皮,非常的薄,几乎可以透过光线。展开了,大概有半张报纸那么大。羊皮上果然有一个泥鞋印,看样子,叶钊踢苏诚的时候,正好他拿着这张羊皮在看,所以这一脚踢在了羊皮上。
再一细看羊皮上写的东西,杜文浩便傻眼了,正反两面都有,密密麻麻写的尽是一些根本看不懂的拐来拐去的文字,既不象篆体,又不象甲骨文,一个都不认识。
这就是上古医书?杜文浩苦笑,的确够上古的,都上到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地步了。
这上古医书到底写的什么,杜文浩很好奇,想起报国寺方丈看上去挺有文化的样子,何不去找他问问。
杜文浩找来一张糯米纸,蒙着把羊皮卷上的字临摹了几行下来,然后来到了报国寺方丈的禅房。
老方丈正在闭目打禅,听到脚步声响,睁眼一看,见是杜文浩,忙起身相迎。
杜文浩道:“大师,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杜施主言重了,有事但说无妨。”
杜文浩把那张拓写下来的糯米纸递了过去:“这些字着实古怪,我不知道是什么字,大师见多识广,是否认得?”
老方丈接过,仔细看了一遍,微笑道:“呵呵,这是梵文。”
“啊?梵文?写的什么,大师认得吗?”
老方丈摇头道:“老衲也不认得梵文,不过,若是别的梵文,老衲只有干瞪眼,这些梵文老衲却是认得的。”
杜文浩有些听不懂了,疑惑地望着老方丈。
老方丈微笑示意让他在旁边蒲团上坐下等着,走到禅房一侧的书架上,垫脚从最顶的架子上取下一个书匣,用袖子小心翼翼擦了擦,捧着走了回来,盘膝而坐,打开书匣,取出最上面一本,翻开看了看,指着其中一行,递给了杜文浩:“杜施主请看。”
杜文浩疑惑地接了过来,看了看刚才老方丈所指的位置,咦了一声:“这……,这些字跟我那糯米纸上的字好像挺像的哟。”
“嗯,施主再逐一对比瞧瞧。”
杜文浩将自己的糯米纸拿过来,蒙在那行字上,字形走向完全相同,只不过那册书上的字是刻板印刷的,而自己糯米纸上的字则是手写的。原件上也是手写的。
杜文浩翻过书的封面,上面也是梵文,还是看不懂,疑惑地瞧向老方丈:“这书是……?”
“这本书是梵文的佛家经典《无量寿经》。老衲以前曾经参加一次法会,结识了一位天竺来的法师,他赠送了老衲这一套梵文佛家经典,老衲不识梵文,但这书来佛教圣地,又是佛经原文,手抚经卷,心情便能宁静很多。所以每当老衲不能静心修佛之时,便会取出逐一翻看,逐字逐句细细查看,虽然看不懂,但用这种方法可以让自己的思想与佛祖沟通,每看完一遍,心情就会平静下来。时日久了,对这些梵文也就看得眼熟了。”
杜文浩惊讶万分:“您的意思是说,我拓写的这行字,是佛经《无量寿经》的梵文经文?”
“是的。”老方丈拈着白胡子微笑道。
杜文浩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这不是医书?”
“呵呵,这字与《无量寿经》梵文一摸一样,施主你说,这是医书还是经书?”
其实杜文浩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傻,他干笑两声,将那糯米纸揉成一团,告辞出来,怒气冲冲回到自己的禅房。
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从怀里将那张羊皮掏出来,连着那糯米纸狠狠摔在了地上:“妈的,竟然敢消遣老子!靠!”
他狠狠在羊皮上踩了几脚,走到桌前,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喝了一杯凉茶,他心头怒火稍稍平息,苏诚这人太奸诈了,为了让自己释放他的家人,竟然用这写在羊皮上的普普通通的经书骗自己说是上古医书,欺负自己不懂梵文,利用自己的好奇来换取了家人的自由。自己竟然被他给耍了。
对这种玩心眼的人,杜文浩最是痛恨,本来,苏诚是列为杜文浩解救范围的人,这件事让他有一种冲动,想告诉林青黛不要救他了,可惜,林青黛已经离开了。没办法通知她。
杜文浩坐在凳子上,盯着地上那卷羊皮,忽然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起身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心里思索。
为什么当时自己说了不要这什么宝贝,苏诚却很紧张地抓住自己,非要自己留下这羊皮卷呢?当时自己已经答应了释放他的家人,他顺势答应把东西交给家人,不就天衣无缝了吗?难道是担心自己在故作姿态?
杜文浩走到羊皮卷前蹲下身,将羊皮捡了起来,脑袋里继续思索着,这羊皮卷是苏诚在下峨眉山的时候隐藏在报国寺的塔林里的,如果仅仅只是一张记着普通的经文的羊皮,他又何必这么费力地把它隐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呢?
那时候,他加入白衣社的事情还没有败露,更不知道自己这个御医来到嘉州,还救了他的性命,也不可能知道汤中怀会叛变,把他们供述出来而被缉捕。所以,也就不可能事先设下这个骗局,到时候用一张根本没用的羊皮卷来换取家人的平安。
这样说来,这张羊皮应该是个宝贝,至少在苏诚的眼里是这样的。具有值得他用来交换家人性命的价值。
这价值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