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欲盖弥彰
管家躬身答道:“孙大人教训的是,只是我们也想让新夫人直接住到京城来,这不,搬来不过十余日,确实仓促了一些,奴才也着急,天天敦促人整理,您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孙和嗯了一声。
杜文浩道:“既然冯大人不在,孙大人自然是想见一见未来的女婿的,孙大人您说呢?”
孙和道:“那是自然的,这一次来一是想给冯大人举荐杜先生,二来便是想见见我那女婿。”
杜文浩道:“最主要还是要见见女婿才是,大人路上还说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了,是吧?听说风公子俊朗风流,我也想一睹风采呢。”
管家说道:“是,是,是,应该的,奴才这就去叫三少爷出来见过两位大人和先生。”说完,便出了大厅。
杜文浩不动声色,慢慢地喝着茶,不时,管家来了,身后却没有跟着什么少爷。
“实在是不好意思,早上老爷还吩咐少爷就在家里候着,说是孙大人要来,谁料想,奴才刚才去找的时候,竟说才出去,实在不巧的很。”
孙和道:“看来我这个岳父大人不太受欢迎啊。”
管家胆怯道:“孙大人消消气,少爷最近也甚少出门,今日难得一个不错的天气,大概是想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错的绸缎和饰想买些送给新夫人吧。”
杜文浩心想,这个管家倒是挺会说话,不过自己已经想到了,若是那个少爷真是有病,哪里还敢出来吓人,再说了,花柳病展到后期,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杜文浩道:“这也是正常的,大人也不要着急,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早晚是要见的。”
管家尴尬地笑了笑,让人再拿了一些点心上来,自己在一旁站着,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有一丝怠慢。
转眼,到了晚饭的时候,依旧不见冯大人和他儿子的身影。
管家道:“孙大人,三位舟车劳顿,要不先去用膳?”
孙和是个急性子,见坐了半天也看不见一个人,恼了,起身说道:“罢了,罢了,哪里不能吃饭,走,我们出去找一家酒楼吃饭,知道的,便是晓得我孙和是来看女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秀山郡没有饭吃,跑了五天到京城来蹭饭了呢。”说完起身甩了甩袍襟就要走人。
“哈哈哈哈,孙大人,不好意思,冯某有失远迎,实在是对不住啊!”
只听外门一阵笑声,过来了三四个人,为的个子不高,一张圆脸,脸上是油光水滑,印堂亮,未留胡须,看着不过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走起路来蹬蹬作响,后面几人稍微年轻一些,杜文浩想,前面这个哈哈大笑的人,毋庸置疑该是冯大人,后面的要么是幕僚,要不是家人。
那人走进门来,看见林清黛时,明显愣了一下,岂料林清黛理也不理,看往别处,那人这才转移了眼神朝孙和和杜文浩看去。
孙和道:“冯大人如今日理万机,我在想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
“哪里话,一直等着大人你来呢,快,快,快,先去吃饭,都是冯某的不是,远征在这里给大人赔不是了,这位是……”冯远征说着,眼睛移向杜文浩。
孙和道:“杜先生,给大人提过的,就是他看好了乐琪的病。”
冯远征长长地哦一声,表情夸张,杜文浩见冯远征并未给自己施礼,自己也就站着,只是对冯远征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冯远征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的三哥呢?”
原来都是冯远征的儿子,真是厉害,看来三妻四妾自然少不了了。
“马上就回来了。”其中一个答道。
冯远征沉下脸来,道:“真是不像话,走之前明明交代了的,竟然还出去瞎混,哈哈哈,走,孙大人,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犬子回来,让他给你负荆请罪。”说完,亲热地搂着孙和的肩膀走了出去。
杜文浩看了林清黛一眼,见她一脸的厌恶,知道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便上前偷偷地叮嘱了几句。
席间,冯远征和他的三个儿子频频给杜文浩和孙和劝酒,几乎没有吃什么菜,酒就喝了好几坛了。
杜文浩心想,你们不就是想等灌醉了我们,然后才让主角上场吗?这样,我们醉眼迷离的哪里看得清楚呢,再说这黑灯瞎火的,就算是饭厅里点了灯,只要不近看,便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们越是掩饰,就越说明你们心里有鬼。
林清黛坐在杜文浩身边,因她是个女人,故而才没有被灌酒,林清黛也看在眼里,趁着几个人和孙和揪扯酒经的时候,林清黛低声对杜文浩说道:“看来你们不醉是不能离开这个酒桌的了。”
杜文浩道:“那我就醉好了。”
林清黛悄悄从袖中取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趁着人不注意塞在杜文浩的手心里,道:“用酒服下。”
杜文浩装作打哈欠,然后将药丸吞下,一盏茶的功夫,杜文浩开始面脸通红,连眼睛都红了。
林清黛低声说道:“可以了,你醉了。”
杜文浩明白林清黛的意思,跟着就趴在了桌子上,装作已经醉倒。
冯远征给其中一个儿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儿子出去叫了一个人进来,走到杜文浩身边,道:“杜先生怎么就醉了呢?”
那人低头看了杜文浩一眼,甚至看了看杜文浩的眼睛,然后对冯远征的儿子点点头,道:“杜先生看来不胜酒力啊,六公子,还是让奴才将杜先生送回房间歇着吧?”
林清黛起身道:“那就劳烦各位了,我家老爷每次一醉,我是扶不动的。”
冯远征盯着林清黛,道:“男人一醉,几个女人都扶不住的,况且杜夫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弱风扶柳的女子,自然更是不能了,你们好生伺候着杜先生,我们再陪着孙大人喝几杯。”
孙和打了一个酒嗝,道:“贤婿为何还不回来?”
冯远征道:“孙大人莫要生气,等他回来了,我定好好的收拾他,来我们喝酒。”
几个人进来见杜文浩扶着,林清黛在后面跟着出了门。
冯远征望着他们出去,对孙和说道:“这个杜云帆倒是艳福不浅,这个夫人好漂亮啊。”
孙和笑着说道:“他的六个夫人没有一个逊色的,个个拉出来那都是倾城倾国之貌,闭月羞花之容。”
冯远征显然不信,道:“依孙大人的意思,这个还不是最漂亮的?”
孙和点点头,道:“他的二夫人最是漂亮,真可谓倾国倾城!六夫人虽说也十分惊艳,就是脾气不太好,是个男儿性格。”
冯远征道:“这个夫人我看也是不苟言笑的。”
孙和道:“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五夫人在人前笑过呢,不过倒是将他们的五味堂打理的是井井有条。”
这时下人来报,说是三公子回来了。
冯远征沉下脸来,道:“畜生,还知道回来,让他赶紧给我滚到这里来。”
杜文浩和林清黛让冯家的下人领到后院的一间上房,然后就走了,只是门口站了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
杜文浩只能接着装醉,躺在床上。
林清黛用头上的银钗试了一下茶壶里的水,自己再喝了一口,这才送到杜文浩的嘴边,然后从袖中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低声说道:“吃下去。”
杜文浩服下后,很快就清醒了。
“看来冯家是担心自己儿子的病已经走漏了风声,见孙和带着我来了,唯恐看出端倪,这才将我们看的这么严实。”
林清黛道:“相公,看不到冯家少爷,我们怎么让孙和知道那个人有病呢?”
杜文浩想了想,示意林清黛打开后窗看看。
林清黛起身走到后窗,打开一看,只见后面是个花园,有一条花廊,却未栽种任何的花草,看着有些荒凉。
林清黛回到床前,道:“等晚些时候,我出去看看,找到那少爷住的房间再说。”
这时,听见隔壁有声音,杜文浩让林清黛吹灭了灯,林清黛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边贴近了细细听着,道:“原来孙大人也回来了,就住在隔壁的房间。”
杜文浩道:“那就正好。”
只听有人说道:“找两个丫鬟好生地伺候着孙大人,半步不能离开。”
“是”
“杜先生可好啊?”
“大概是睡下了,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响。”说话的是门口的一个护院。
“嗯,好生照顾着。”说话的人刻意将照顾两个字说的重些。
“您放心吧,我们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天亮。”
脚步走远了,门外一个人打了一个哈欠,嘟囔道:“不就是一个大夫和一个妇人吗?何必要我们两个守着?”
“你懂个屁,万一出去了,老爷还不得要了你我的脑袋,别说话了,好生盯着就是。”
林清黛回到床上和衣躺下,低声说道:“文浩,我们先睡,等到三更天的时候,我再出去。”
两个人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大概一个时辰过去了,遂听见门外有动静。
“好了,你们回去睡吧,我们来换你们。”
“唉,好在你们来了,把我们哥两儿冻得,你说这都什么季节了,怎么晚上还这么冷啊?”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明天他们若是不走,我们哥儿几个还要接着守。”
“嗨,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要嫁给这么……”
“嘘,你轻点声儿,小心里面的听见。”
“好吧,那我们走了。”
杜文浩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林清黛一下,黑暗里,林清黛没有说完,只听窸窸窣窣一阵,杜文浩知道林清黛在换夜行服了。
“小心!”杜文浩轻声叮嘱道。
“嗯”林清黛悄无声息地走到窗前,借着月光,看着门外还是站着两个人,然后转身走到后窗,打开窗户,跳了出去,然后将窗户关上了。
这古代的宅院布局大同小异,主子们住的和下人们住的,大多都是一样的位置和院落,林清黛站在院子中央的一个屋顶上,将方位看了一清楚,这才像一只灵敏的猫似的,消失在黑色中。
在东厢房的一个屋子里,还亮着灯,透过窗户看到两个身影坐在窗前说话。
“老爷,若是明天孙和还是要见哲儿,这可怎么是好?”一个妇人的声音。
“怕个屁,我们家哲儿肯娶他们家女儿,那是他孙和的福气和造化。”
“话虽这么说,但是哲儿的病……”
“闭嘴,你不说,我不说,成了亲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孙和还能怎样?”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那算命的先生说了,我们哲儿的病一定要找个属鸡的七月出生酉时的女孩来冲喜方才大好,你不是说了,那孙乐琪都合适吗?那就不要可是可是的了,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只是担心哲儿如今太医院的人都说医治不好了,今天晚上孙和会不会看出点什么?”
“嗯……,总是灌醉他们,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那杜云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孙和我倒不担心,他一心想在自己退下来之前,给自己的宝贝闺女找个好的归宿,他比我还急,我是了解孙和的,他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倒是那个杜云帆不能小觑,年纪轻轻的,听说医术了得,我上次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这一次孙和竟然将他带来了,万一哲儿的病让他看出来,那就不好办了。”
“老爷,要不我们买通那个杜云帆,给他一些好处,兴许他能闭嘴。”
“不用,我买通一个大夫做什么,还是让他们赶紧走才是上策。”
“好吧。”
“睡吧,累了一天了。”
不一会儿,灯就灭了。
林清黛听房间里没了声响,正要离开,突闻有人喝道:“是谁在那里,出来!”
房间里马上亮了灯,冯远征走了出来,林清黛无奈,心想被人现了,正要起身,这是从自己身边不到两米的一个灌木丛中站起一人,定眼一看,竟是冯哲!
“哲儿,这么晚了,你在这里作甚?”冯远征说道,语气里透着不满。
冯哲走了出来,道:“想是晚上吃错了什么东西,走到这里突然肚子有些不适,来不及如厕,这才……”冯哲淡然说道。
一旁现冯哲的护院赶紧上前躬身赔礼道歉。
冯远征道:“罢了,罢了,还以为进了贼了,赶紧回去歇着,你这身子不能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