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单就才情而言,张璁……比不上孙静远啊!”
等到第三下午,张璁才从不吃不喝的懵懂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这才猛然现,离交卷只剩下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
张璁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提了笔,胡乱地写起来。这一气写下去,张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反正全靠着一丝本能支撑着。
等到最后一个字写毕,也恰好到了交卷的时间。
张璁像一个迟暮老人,将毛笔慢慢放在桌上。这个时候,他才现自己双眼已经糊满了眼屎,手已经粗糙得像老树皮。
他给自己倒了一碗水,正欲解渴,可水面上却倒影着一张憔悴的脸,一把漂亮漆黑的胡须竟有几根已经变白。
接着,几滴眼泪落了下去,将那个老人的倒影击碎了。
“这一课,我张璁已经完蛋了,就算运气再好,也不过一个同进士。”张璁哭完之后,心中空得虚:“难道孙淡一语成箴,我张璁这辈子就没机会进翰林院,没机会入阁了”
回想起那日算计孙淡失败,以至于让大鹰小鹰他们被孙淡一网打尽时,黄锦口中污言秽语。张璁不认为自己区区一个同进士能够在张妃、黄锦体系中能有什么地位。
那一日,黄锦狠狠地朝自己吐了一口浓痰,大骂:“腐儒,腐儒,害了我的大小鹰,你他妈就是个废物,说大话在行,真做起事了,脓包一个。滚,给老子滚!”
张璁本就是一个大名士,从来就是被人以“罗峰先生”奉承惯了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他还想着自己若能考个进士,甚至会元,能够在黄锦面前将这口气争回来。
可是,看现在的情形,一切都晚了。
说句实在话,张璁也不怪孙淡,他的诗词实在太精彩了。
能够看到这样诗句,就算中不了进士,也是好的。
交完卷,张璁突然安定下来,苦笑:“或许我张璁以前对功名实在热切了,总想着走捷径,以至于辱没在小人之手,这不能怪孙淡,要怪就怪我张璁没能受住本心。活该啊!”
不管怎么说,今年的会试总算结束了,对张璁来说更是如此。虽然后面还有一场殿试,可张璁不认为自己有资格。
交卷之后就是排队出场,这又花了一点时间。
外面的小广场上已经有了很多人,出帷后的考生有得哭有的笑,有的闹,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人群之中,张璁现了孙淡,他好象正要上前来接他的马车。
张璁走上前去,突然对孙淡深深一揖。
孙淡忙回礼:“张先生何必如此?”
张璁:“张璁能够与静远做一个同年,确是我的幸运,若你有时间,咱们约和地点聊聊。”
孙淡笑了笑:“正有此意,若你有空,等几日大家都恢复精神,咱们去白云观读读道臧。”
张璁点头:“就按静远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