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房间,头也不回地走了。
红娘子如遭雷噬,呆呆地望着李岩地身影消失在门外,美目里逐渐浮起绝望的神色,李岩虽然没有明说。可他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男人的尊严已经受到了亵渎,只有红娘子的死才能洗涮他的耻辱。
“相公。奴家走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呀……”
红娘子凄然摇头,弯腰捡起李岩遗弃在地上地长剑,反手就往脖子上抹去。
“叮!”
危急时刻,一枚飞镖闪电般射了进来,堪堪撞在红娘子手中的长剑上,只听一声脆响,飞镖和长剑同时落地,此时地红娘子心乱如麻,十成武功不到平时地一成,居然连有人欺近门外都懵然不知。
“嫂子!”
李虎身形如电,飞一般冲了进来,急道,“你好糊涂啊!”
“虎子。”红娘子美目凄迷地望着李虎,黯然道,“嫂子已经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你把剑给嫂子,让嫂子死吧……”
“不,绝不!”李虎急道,“大哥他犯浑,小弟可不能跟着犯浑!嫂子你不知道,副军师怀疑是大哥向王朴泄了密,正准备暗中禀报少将军呢!你要是就这样死了,以后谁来保护大哥,又靠谁来洗涮大哥的冤屈呢?”
“虎子你说什么?”红娘子激泠泠打了个冷颤,凝声问道,“宋献策怀疑你大哥泄了密,还要暗中禀报少将军?”
“是啊。”李虎急道,“所以嫂子你不能犯糊涂啊。”
红娘子心念电转,心忖自己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岂不就成了死无对证?
宋献策更有理由认定是她红娘子私通官军,把义军偷袭五里桥地计划泄露出去!她红娘子和李岩是夫妻,李岩说他对此毫不知情,又有谁会相信呢?这样一来岂不是把李岩也连累了?想到这里,红娘子不由吓出一声冷汗,暗叫一声好险。
“虎子,你说的对。”红娘子的美目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凝声道,“至少在查出是谁泄密之前,嫂子绝不能死!”
“呃……”李虎脸上忽然略过一丝尴尬之色,隐隐还有一丝慌乱,低声道,“嫂子能这么想就对了。”
“虎子。”红娘子的目光忽然柔和下来。缓声道,“你能帮嫂子一个忙吗?”
李虎道:“有什么话嫂子你吩咐就是了。”
红娘子柔声道:“嫂子不在你大哥身边地时候,你和七弟可要照顾好他,你大哥他身体不好,要记得让他按时吃饭,睡觉前记得用热水泡脚,遇到行军打仗的时候,你和小七要寸不离地跟着他。别让敌人的暗箭伤着他,还有千万别让他去冲锋陷阵……”
“嫂子。”李虎惶然道,“你……你要走么?”
红娘子点了点头,凄然道:“虎子,有句话你一定要转告你们大哥,嫂子不是个好女人,更不是个好娘子,可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从来就没有。”
说罢,红娘子纵身一跃已经从窗户里穿了出去,修长健美的身影在夜色里几下腾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滁州城外,官军大营。
“还是言归正传。”王朴收起嬉笑之色,对柳轻烟正色说道。“姐姐地情报局除了搜集情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那就是暗杀!必要的时候,替小弟定点清除一些目标人物。”
柳轻烟眨了眨美目。说道:“要刺探消息相对容易,如果要定点清除目标人物,怕是没那么容易呢。”
“当然。”王朴点了点头,说道,“今后,小弟会让小七训练一批影子杀手,必要的时候姐姐你可以调用小七地人!不过有句话小弟必须说在前头,没有小弟的许可。姐姐你最好不要滥杀无辜,譬如那些只是多看了你两眼的男子。”
“哟。”柳轻烟白了王朴一眼,嗔道,“你以为姐姐是嗜杀成性的女魔头呀?”
王朴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现在再说另一件事,滁州地战事必须尽快结束,因为城内没有粮食,要是围城久了。那些被挟迫从军的老幼妇孺就该遭殃了。”
“说吧。”柳轻烟媚声道。“要姐姐我怎么帮你?”
王朴道:“李青山、袁时中他们虽然清除了军中的大量异己,不过白莲教的人不可能被清除干净。小弟想请姐姐设法联络上这些人,策划一场暗杀把袁时中干掉,只要袁时中一死,小弟就能兵不血刃迫降城里地十几万贼兵。”
“然后呢?”柳轻烟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十几万人?砍了级去邀功请赏?”
“姐姐说笑了。”王朴摇头道,“这十几万贼兵大多是些无辜地老幼妇孺,他们都是被挟迫从军的,小弟又不是丧心病狂地屠夫,怎么可能滥杀无辜?再说了,就算小弟有心邀功请赏,又该向谁去请赏?”
“这倒也是。”柳轻烟媚声问道,“那你究竟是怎么打算地?”
王朴道:“我大哥在松江经营丝绸、棉布生意,到时候他会出银子买下滁州的庄田,然后调来十几万人过冬的口粮,帮助他们恢复家园,但这不是无偿的,这十几万人得替我大哥做事,帮着种植桑田、棉田。”
“看来出来呢。”柳轻烟眨了眨美,媚声道,“你还挺像个奸商呢。”
王朴嘿嘿一笑,应道:“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是呢。”
柳轻烟编贝似地玉齿轻咬诱人的红唇,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望着王朴,好半晌才媚声说道,“就像姐姐我,为了圣教将来能和道教、佛教一样成为光明正大的宗教门派,就得把自个儿送给你做情人呢。”
王朴忍不住又是一阵心动,心忖这妖女真是太会勾人了。
柳轻烟扭着纤腰走到王朴跟前,脉脉地凝视了王朴一会,忽然又伸手搂住王朴地脖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丰腴的肥臀就压在王朴的大腿上,虽然隔着两层衣裳,可两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肤上传过来的热意。
王朴不堪如此亲密的接触,闻着柳轻烟身上传来的体香,很快就有了男人本能的反应。
柳轻烟媚眼如丝,一边以丰腴的翘臀在王朴大腿上轻轻厮磨,一边凑着王朴地耳朵媚声说道:“王朴你听好了,你要是个骗子,我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不过你要是说到做到,姐姐就让你做这世上最有艳福的男人,到时候呀连天上的神仙都会妒嫉你……”
“咳,那个……”王朴怦然心动,涎着脸问道,“能不能先预支一点艳福?”
“想得美,咯咯。”
柳轻烟伸指轻轻戳在王朴额头上,就在王朴刚刚探出爪子的时候,她已经咯咯一笑穿花蝴蝶般飞了开去。
滁州,贼兵大营。
一阵冷风把袁时中从睡梦中惊醒。
袁时中急翻身坐起睁眼瞧时,只见屋里漆黑一团,不过借着透过门窗缝隙透进来的隐隐月色,他还是现榻前站着一道黑影!袁时中霎时感到头皮一阵麻,反手从床头抄起腰刀厉声大喝道:“谁?”
“沙。”
一枝火捻子从黑暗中轻轻擦亮。
借着摇曳的火光,袁时中惊恐地现,站在他床前的赫然就是白莲教主柳轻烟!一股莫名的恐惧霎时就把袁时中笼罩,一骨碌从床上翻到地上,以头叩地颤声道:“属……属下,参……参见教主。”
柳轻烟轻哼了一声,冷然道:“袁时中,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教主饶命,饶命啊。”
袁时中叩头如捣蒜,不经意间却从地上突然弹起,手里地腰刀已经化作一道寒芒,直刺柳轻烟胸脯,柳轻烟俏丽地嘴角霎时绽起一丝冷冽的杀意,健美地娇躯鬼魅般一闪就已经失去了形迹,袁时中这一刀就刺了个空。
下一刻,袁时中便感到自己轻轻地飘了起来,然后从空中倒了过来,然后他就惊恐地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还好端端地站在地上,只是脖子上已经没有了头颅,敢情飞起来的只有他的人头……
次日,袁时中被他的心腹们现时,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家。
袁时中既死,滁州城里的十几万贼兵群龙无,很快就冰消瓦解,潜伏在贼兵中的白莲教徒趁机打开了城门,官军兵不血刃进占滁州城,王朴一面张贴安民告示,宣称贼兵只要放下武器就一律既往不咎,同时严令进城的官军不得扰民。
两天后,吏部委派的新任滁州知州陈岚到任。
陈岚是崇祯十三年进士,按说翰林院里等着外放的进士一大堆,怎么也轮不到陈岚这个新科进士来当滁州知州,不过陈岚这个人为人圆滑,暗中走了内阁辅周延儒的门路,再加上滁州境内有白莲教为患,来这里当官随时都可能因为弃城失地而掉脑袋,所以一来二去这知州就落到了陈岚头上。
随同陈岚前来的还有松江富商王榉,并带来了五千石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