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马王庙已是三更庙门早已破败里头阴森森的甚是怕人这马王庙里供奉的乃是昔日长驻西疆的马援近十几年来官府没再拨钱修缮竟然毁败成这幅模样。
伍定远隐身在树丛里先小心翼翼地在庙门外察看一周见四周宁静无人埋伏这才闪身入庙。
伍定远低声道:“齐少爷伍某依约前来便请现身。”他连说了两遍却无人答腔。
伍定远心中犯疑暗想:“莫非那张字条是假却是有人冒充齐伯川想把我给引出来?”他正想退出庙门忽然一股劲风从左侧攻来。
伍定远心中一凛侧身让开。黑暗中依稀见到一人双手成抓直上直下的往自己猛攻伍定远见那人招数凶猛不敢怠慢忙使出师传的拳法一招“开门见山”往那人中宫直击那人出手刚猛直向伍定远手腕袭去伍定远伸臂挡隔手刀便往那人腕上切去只听啪地一声轻响两人手臂已然相触霎时内力相撞都被对方的劲力震退。
伍定远急看那人面目却见是个虎背熊腰的好汉黑暗中看不清形貌。
却听那人拱手道:“伍捕头好俊的工夫不愧是西凉第一名捕。”
伍定远一听他声音登时放下心来已然将他认出这人正是少镖头齐伯川。
伍定远拱手道:“少镖头恁也客气了你相让在先又是有病在身伍某岂会不知?”
原来两人方才动手之时伍定远已然察觉齐伯川的手劲有些软弱无力伍定远素闻齐伯川武功刚猛力道应当不只如此是以查知他身上有病。
两人相互凝视经过多番变故齐伯川瘦了一圈满脸胡渣衣衫破烂看来吃了不少苦头。
齐伯川踢开庙中杂物坐了下来苦笑道:“伍捕头好厉害的手段哪!你布下了天罗地网却教我无处可去。”
齐伯川虽然全家被人杀害但仍是杀害童三的凶嫌伍定远对他有些提防当下低声道:“齐少爷我职责在身你多包涵。”
齐伯川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怪你唉!怪只怪我自己那天没听我爹爹的话不然……不然……”
伍定远见他眼眶红竟似哽咽了不知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
齐伯川毕竟是江湖中人只是一时伤感便又宁定如常他清了清喉咙说道:“我约伍捕头出来决无加害之意只是要把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说与你听好让伍捕头助我一臂之力。”
伍定远奔波劳苦为的就是破案齐伯川此言一出他立时精神一振忙道:“少镖头请说!”
只听齐伯川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了绝非三言两语可尽。”
伍定远点头道:“这我理会得。”
黑暗中两人相望一眼各怀心事远远传来夜鸦悲啼更显得气氛哀伤。
眼见齐伯川神态忧伤伍定远心中虽有千万个谜团待解却又不敢胡乱问当下耐着性子等待。
良久良久齐伯川轻轻地道:“说起这事来该从咱们接到这趟镖说起。”
伍定远精神一振连忙坐直了身子专心倾听。
齐伯川望着地下叹息一声说道:“两个月前那时我们镖局做完一笔大买卖刚送了批货上山西终于打通了往京师的要道家父高兴极了说今后我们镖局可以名列天下五大镖局之一日后生意必是越做越大我们着实庆祝了一番。”
这件事伍定远自也听闻那时镖局还大摆宴席宴请西凉父老伍定远也曾接到帖子只是因故未去此时回想那时镖局的气势对照今日的萧索真是恍若隔世了。
齐伯川颇见伤感他摇了摇头道:“只是说来奇怪那日正午咱们宴席刚过便有一个男子进到镖局里来说有东西托我们送到京城。那时我们刚走通了到京师的路听到这桩生意自是很乐意。我看那人五十来岁的年纪面若重枣须长及胸举止间颇有气度当是富贵中人我不敢失了礼数连忙请那人入内问他要托什么物事。那人看了我一眼脸上神气很是古怪往地下摆着的三只大箱子一指说道‘三月之内请贵镖局将这几只箱子护送京师事成之后自有重赏。’”
伍定远心下一凛知道案情到了关键时刻忙坐直身子深怕漏听了一字。
齐伯川浑没注意伍定远的神情迳道:“我看那三只箱子毫不起眼便问道‘这位爷台敢问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那人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值钱的不过是些平常的衣物要送到京城的朋友家去。’我正感奇怪世间哪有人要请镖局送这种廉价物事莫非失心疯了?该不会是同行来消遣我们的吧?我笑道‘咱们干的是保镖可不是挑夫哪!爷台的东西若是如此轻松容易随便找上几个人自己运到北京也就是了何必要找我们燕陵镖局?我们的酬劳可不简单啊!’”
“那人见我神色轻蔑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笑道‘酬劳一节少镖头不必替在下烦恼只要东西能如期到抵京城我自当奉上十万两酬金。这里是定银五万两事成之后自有人付你另五万两。’那人说完之后镖局里的弟兄都惊呼起来我哼了一声说道‘兄台你可别消遣我几箱衣物怎值得十万两银子?’那人听我质问也不生气伸手一挥身边的几条大汉猛地扛出两大箱白银弟兄们急急上前打开箱盖去看那箱中果然是货真价实、白花花的五万两银子!”
伍定远听到此处忍不住“咦”了一声那日他曾细细查过这趟镖走的确是寻常衣物无疑想不到居然值得上十万两的镖银看来定是别有隐情。
齐伯川又道:“咱们走镖的人虽然见惯金银珠宝可是这等大数目也不是时时可见的大伙儿都看傻眼了。谁知我爹爹猛地站起说道‘来人!送客!’我大吃一惊忙道‘爹爹!这可是笔大生意啊!咱们何必把财神爷往门外推?’”
“我爹不理睬我只对那人道‘阁下看得起燕陵镖局老夫自是感激。不过我不接这趟镖。’那人面色诧异说道‘齐总镖头不接这趟镖?莫非是嫌酬劳不足?’别说那人不解大伙儿也很是纳闷好端端的大生意送上门来何必硬生生的推掉?我爹却有他的道理只听他说道‘这位朋友很面生该是打外地来的吧!你有本领带着五万两白银奔波道上没半点闪失又何必要我们替你送这几箱衣物?你这镖来历不明齐某不敢接。’”
伍定远听了齐伯川的转述心下也是暗赞齐润翔见识明白此人眼光精准无怪能雄踞西凉数十载绝非寻常镖师可比。
齐伯川道:“那人听我爹爹一说双目登时一亮笑道‘果然姜是老的辣瞒不过齐总镖头的眼去。这趟镖实是来历不明。’我爹听他说得直爽登时哼地一声道‘既然如此还请阁下另请高明吧!’那人笑道‘那倒也不必。齐总镖头还请借一步说话。’”
“我爹明白那人有秘密相告便和他进了书房我也想跟着进去谁知那人却要我把手门口不许外人过来我一听之下心里很不高兴知道他不愿我一同去听想我齐伯川早已当家作主何时受过这种气?但那人总算是咱们的客人我总要忍着点便在书房外头守着。”
伍定远摇头叹道:“这可糟了连少镖头也不曾与闻咱们这案子要如何查下去?”
齐伯川哈哈一笑道:“这你倒不必担忧那人和我爹谈了一个多时辰我虽不想偷听他二人说话但他们不停争吵说话声时大时小却让我听到了不少内容。”
伍定远大喜忙示意他说下去。
齐伯川道:“我听我爹爹大着嗓门问道‘阁下既能带着十万两白银四处奔波为何不自己送东西上京?’那人笑道‘我自有难言之隐。’我爹见他不愿明说立时冷笑一声说道‘阁下若不愿明讲我如何敢接这趟镖!要是东西不干净我岂不惹祸上身?’那人哈哈大笑说道‘我是使三刀的你还不懂么?’说着似有衣衫破裂的声响跟着我爹爹了声低呼出来我大吃一惊以为他们俩人动起手来正要闯入却听我爹叫道‘使三刀的这…原来是你……难怪你不能进京……’”
伍定远心痒难搔猜不透什么叫做“使三刀”的忙道:“到底托镖之人是什么来历齐少爷可曾耳闻?”
齐伯川嘿嘿一笑道:“不瞒你说咱们走镖之人向来有几个行规一是即便性命不要所托之物也绝不能遗失毁损更甭说被人抢夺了;再一个行规便是不能泄漏托镖之人的姓名来历。不论我是否知道此事都不能明言转告。伍捕头你若想知道得靠你自个儿去猜了。”
伍定远劝道:“如今镖局也毁了总镖头更因此仙去齐少爷别再拘泥否则凶手岂不逍遥法外?”
齐伯川摇头说道:“伍捕头你恁也小看我齐家的男儿了!我们宁愿人头不在也绝不能失落了‘信’这一字眼前燕陵镖局虽然毁败但日后未尝不能重振声威你想劝我出卖行规还是省省功夫吧!”
伍定远见他雄心仍在心下暗赞想道“看来这几日的磨练不是全然无功咱们这位齐少爷长大不少。”想起齐润翔后继有人也不算白死了心中也感欣慰便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齐少爷请继续说吧!”想来他知齐伯川此次邀他出来定有什么深意便耐心听下去不忙逼问托镖之人的来历。
齐伯川又道:“从我爹爹出那声低呼之后两人便都小心起来说话间压低嗓门声音更是变得又低又急我实在听不清楚只好悻悻走开。过了许久我才见爹爹走出房门我奔了上去问道‘怎么样那人呢?’我爹叹道‘他走了。’我吃了一惊道‘走了?咱们的生意呢?’我爹见我满脸惶急便长长叹息一声道‘你放心吧这次咱们舍命陪君子这趟生意接下了。’我听了当然大喜过望连连拍手我爹爹却不一言嘿嘿现在想来却是把死神迎上了门……”
伍定远见他心事重重忍不住叹道:“人生祸福之际实在难说得很。”
齐伯川点了点头迳自道“自接下生意后我爹没一日清闲他很重视这趟镖凡事都亲自出马从挑选镖师一直到安排运送路径全都亲自来办旁人连插个话都不行。我见他这般慎重只希望从旁帮忙。希望分摊点功课。不过我爹不愿意我来插手另派了其他生意给我看顾。我与他谈了几次他也不来理我慢慢的我也不再去管这档子事了。”
“一个月后我从四川回来忽然见到我师叔在局子里。我师叔外号‘扑天虎’平素住在长安不知道什么风把他吹来了我高兴的很晚间吃饭时才知道这趟怪镖要请我师叔亲自出马我想我爹真是小题大做不过是几箱衣物何必劳动‘扑天虎’这种成名的高手?看在十万两镖银的份上我才把这句话按下不说。次日大小勾当安排妥当我师叔带领各省镖局里的菁英一共三十六人便即出。”
伍定远心下一凛想道“原来燕陵镖局早已出过一趟镖这我倒是不知道。”
齐伯川道:“第二天刚巧局里也没旁的事我邀了几个镖师出去打猎那天气候宜人我们追到了一群大鹿越追越远竟然追出了凉州的地界几名镖师说道反正今晚回不去了不如一直赶到柳儿山和我师叔碰上一面。我这师叔自小就疼爱我他老人家难得到西凉聚没两天却走了未免太过可惜我们当夜便驾马追去。”
伍定远嗯了一声心道:“这齐少镖头果然是少爷出身局子里接下这么大的案子他还有心思玩耍儿。”他不想无端得罪人便把这话按下不说。
齐伯川道:“那日不到午夜我们便已赶到柳儿山这柳儿山向来是我们镖局夜宿的地方不论出的是什么镖只要是往关内走定会在柳儿山歇息。师叔他们一早出应比我们还早到几个时辰。但说也奇怪是夜柳儿山黑茫茫地一片实在不像有人露宿的模样我和众兄弟反覆寻找叫喊都找不到师叔他们的踪迹。”
伍定远心下一凛知道扑天虎押的这趟镖定然凶多吉少。
果听齐伯川道:“找不到师叔这下我便担心起来料想师叔他们多半遭遇了什么事说不定是逢上歹人劫镖这才耽搁。虽说我师叔武功高深区区几个强盗还为难不了他但这趟镖来历很是奇怪怕不能以常理计较我便吩咐众兄弟露宿在柳儿山明早与师叔他们碰面了再走。”
伍定远听他处置得颇为妥当便也点了点头。
齐伯川道:“那夜大伙儿累了一天很快都睡着了我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谁知才一入眠就听见有马匹在山下奔驰我们都给惊醒了那夜月色明亮从柳儿山望下草原上亮得如同白昼一般大伙儿见山下五、六匹野马在草原里跑着只道没事便要睡倒我却瞧见那些马上都带着鞍子那晚我一直心神不宁见了这一大批无主的马儿忽觉很不舒坦便叫了两个兄弟陪我下山看看。”
“说也奇怪我们一下山那些马儿像认得我们一样自己奔了过来。我伸手拦住一匹白马一看那鞍子上的标记这不是我们镖局里养的坐骑吗?这附近除了我们以外就只剩我师叔那批人马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师叔他们出事了!”
伍定远虽已料到情势展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齐伯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师叔的武功高过我甚多如果他应付不了贼人我也没法子就吩咐一个镖师快马赶回西凉城通报我爹我和其他人连夜去寻找师叔他们的下落。
我爹听了镖师的回报自也大惊失色尽起镖局人马四处搜寻嘿嘿谁知这么一找足足找了十天我师叔他们却像钻到地底去一般三十六个好手连同三大辆镖车一同失踪。
我们这次可灰头土脸极了连什么人下手的都不知道。“
伍定远心中不满忍不住嘿地一声道“这么大的事情少镖头也不知会咱们衙门一声这不太也见外了么?”
齐伯川摇头道“伍捕头咱们什么事都靠官府何必还开什么镖局?干脆关门算了你说是么?”
伍定远心知如此只得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齐伯川又道“自从我师叔失踪以后便有种说法传出都说是他私吞了财货自己逃个无影无踪。我也将信将疑也许那些寻常衣物有什么古怪其实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我爹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却很生气他把大伙儿找来吩咐道‘你们别胡说八道货还没有丢好好的放在局里。’兄弟们听了都感到不可思议不知我爹在搞什么名堂。”
齐伯川说到这里道:“伍捕头人人都说你是西凉名捕听到这儿你可看出我爹的用意来了吗?”
伍定远道:“齐少爷谬赞了。据我猜想齐总镖头早知道这趟镖凶险异常就故意派人走一趟假镖以明敌情。等点子现了身到时也好防范。”
齐伯川拍手赞道:“伍捕头果然不同凡响不过这趟假镖虽然引出点子但究竟是什么人下手我们却仍是一团雾水。那时我问起这趟镖的来历我爹爹私下告诉我其实那三大箱衣物里只有一件东西要紧。”
伍定远想起齐润翔的遗言忙道:“那是什么东西?少镖头请说。”
齐伯川摇手道:“伍捕头耐心听下去真相自会分晓。”
他又道:“我爹对我说道那三大箱东西其实都是障眼法真正的宝贝其实毫不起眼这几日他都带在身边。我问爹爹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对师叔他们下手?’我爹爹苦苦思索也是不知。我那时毫无头绪只好胡乱猜测竟猜到怒苍山那帮流寇身上去。我爹面色一变慌道‘你不要信口开河!到时事情越弄越大!’”
伍定远惊道:“怒苍山?那伙匪人不是十来年前就给敉平了吗?难道还在西凉一带蠢动?”
齐伯川道:“我也是胡乱猜想全无真凭实据只是我听说怒苍山有个大高手退隐在凉州就疑心到他们身上。”
伍定远神色紧张那怒苍山过去集结三万余人曾经和朝廷轰轰烈烈的大战数场如果残党流窜西凉那可糟糕透顶。还好听齐伯川说话的意思下手之人应该另有其人否则案子根本不用再办下去直接转到兵部尚书手中算了。
齐伯川道:“我爹见敌暗我明点子来历不明凶狠异常便迟迟不敢镖想找出个妥善法子应付。眼看客人委托的时限将届我爹自也不愿失信于人不得已之下终于邀集八省分局最强的好手合计一十八人。这些好手等闲不出门一出手便要三千两银子使唤你看看五万四千两白银撒出去咱们这般干法这趟镖已算是赔钱买卖了。”
伍定远沉吟道:“十八人?莫非便是死在城郊的那十八人?”
齐伯川本在吹嘘那十八人武功如何了得听了伍定远点破当下神色尴尬点了点头。
只听他续道:“那日十八名好……硬手齐聚我见兵强马壮很是得意料来便是武林高手前来劫镖也没什么好怕的我爹见我自信满满便把我叫入书房低声吩咐道‘其实咱们这十八名好手不是拿来硬干的照我的意思他们只是用来诱敌之用咱们另有计谋。’我吃了一惊问道‘怎么!这十八人带的东西依旧是假?爹爹跟人家约定的时限便要到了咱们要如何把东西送到京城?’我爹道‘点子武功实在太高想来这十八名好手也不一定对付得来。我也不指望他们能干翻匪徒只要他们能把点子引出凉州到时我便会自己带着东西独自绕过陕西迂回进京。’”
伍定远一拍大腿大声赞道:“齐总镖头果然厉害这招大是高明!”
齐伯川摇头叹息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最后还是栽在点子的手里。”
伍定远听得此言不禁长叹一声说道:“自来阴险小人总是心机百出这也怪不得总镖头。”
齐伯川道:“出事那天怪事一桩接着一桩而来当天十八名硬手才一出门镖局里却来了两名客人我想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客人上门?我走到厅里正要推掉应酬哪知我一见到那两人的面貌忍不住便叫了起来。”
伍定远忙问道:“这两人是谁?”
齐伯川叹道:“第一个客人不是什么外人却是我的师叔‘扑天虎’。”
伍定远吃了一惊也是大出意料之外连忙坐直了身子道:“你师叔不是死了么?怎地又冒出来了?”
齐伯川苦笑道:“是啊!大伙儿见到了他也都是讶异出声不过这还不稀奇。那时我师叔满脸困顿两手锁着铁炼竟像是被人一路押解过来似的我看了他的模样忍不住心中犯火抽出刀来喝道‘是什么人把你锁上的!好大的胆子!敢上燕陵镖局来撒野!’一旁却有人冷笑一声我定睛一看这才见到了第二个客人嘿嘿当场便把我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中风了。”
伍定远忙道:“这人又是谁?”
齐伯川道:“这人也是个相识的便是那老铁匠童三。”
伍定远“啊”地一声说道:“怎么原来这老铁匠也牵连在其中?”
齐伯川嘿嘿冷笑说道:“那童三不过是替镖局打造兵器的下人这时不知是仗了谁的势头态度傲慢至极他冷冷地道‘齐少爷你去把总镖头请出来!你师叔有几句话交代他!’我怒极反笑抽出刀来架在那老铁匠的脖子上骂道‘老匹夫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我这里指东道西?’那童三却不慌张只把眼来瞅我满脸的不在乎我心里犯火正想一刀结果我师叔却慌忙道‘伯川快快住手快请你爹出来千万别伤了这人。
‘“
“我这人虽然卤莽但也不是滥杀无辜的疯子这时听我师叔这样说知道情况有异只好放脱了童三赶紧命人通报我爹我爹一听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我师叔见了我爹出来自己先苦笑一阵说道‘师兄我是来传话的。’我爹见他被人锁着很是愤怒不待他说话立时便抽出腰刀一下子就砍断了铁炼。”
“我师叔平日何等威风江湖上人称‘扑天虎’这时却……却像头病猫似的他手上的铁炼给我爹斩断脸上的神情却反而更畏缩不住的往童三看去。我那时很是愤怒大声道‘师叔!你在搞什么?到底有什么好怕的!’我那时很是生气不过我爹毕竟是老江湖他已然看透师叔来的用意居然笑了一笑对童三说道‘我这个师弟有劳你一路照顾了阁下有什么话交代不妨直接明说吧!’”
齐伯川语音颤显然要说到正题上伍定远虽然暗暗心惊却也不敢打岔只是专心聆听。
齐伯川道“那童三抬头仰天正眼也不看我爹一眼冷冷地道‘上头有令下来要总镖头自己识相点早些把东西交出来可以饶你全家不死。’我像是听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话登时哈哈大笑不过我爹和我师叔却没笑不只他们二人没笑厅上其他人也安安静静的倒似我是个傻瓜一般。”
“我爹嘿地一声一本正经地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我交出东西来?’童三却毫不理睬冷冷地道‘我没有这许多废话陪你你交是不交?’口气恶劣至极我爹摇头道‘我这个镖局也有几十年光景了还没有人敢胆在我这里闹事阁下一昧要我交出东西却是要老夫交什么东西出来?若不留下名号又要我如何对托镖之人交代?’童三道‘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再问你一句你交是不交?’语气狂傲之至。”
“我爹还没回答我已经怒不可抑大吼一声‘老狗!’当场拔刀冲向童三对着他脑门砍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一道白光射进屋来师叔忽地大叫‘伯川退开!’跟着往我身上扑来我听得师叔一声闷哼软倒在我身上鲜血泊泊流了出来。我爹连忙奔来扶住我师叔只见他背上插了一柄小小的短剑已然救不活了。童三在一旁道‘想清楚了若不交出东西这就是第一个榜样。’我爹将师叔轻轻放在地下猛地拔刀眼中露出痛恨至极的眼色童三却浑不在意冷冷地看着我爹。”
伍定远一愣他自己是暗器名家一手“飞天银梭”傲视西凉但却想不起有什么暗器竟能如此霸道连“扑天虎”这种好手也难以防备。
“那时我抱着师叔眼见他不成了想起他从小对我的好处心里真是痛又听见童三在那里冷言冷语实在无法忍耐当下我暴吼一声抽出刀来就要找童三拼命这时忽然有人拉住我的脚我回头一看却是我那将死的师叔。我流泪道‘师叔看我为你报仇!
‘师叔却摇摇头轻轻地道’没用的斗不过他们的我们……我们认输。‘说罢头一歪竟然便死了。“
“童三见我们愣在当场只淡淡地道‘总镖头今晚子时之前你把东西送到我铁铺里来可以饶你全家不死你好自为之。’我怒火填膺正要拔刀忽然门口两名镖师慢慢软倒胸口各插着一只飞剑。我见那飞剑来势如此之快心中一寒也不怕人笑话唉……
两腿居然一阵酸软竟眼睁睁看着童三走了出去。“
“我爹脸色铁青还没决定追是不追忽然听到屋顶上脚步声细碎这才晓得童三竟有大批高手随行。我看着爹爹他的脸色极是难看也是站不稳了唉……说来不能怪我们想咱燕陵镖局在江湖上行走何时被人这样作践?那真是咱们生平头一回这样委屈。”
伍定远叹了口气这燕陵镖局确实称霸西凉多年从不曾给人作弄戏侮哪知竟会给一个不会武功的老铁匠出言侮辱想来他们心里的郁闷定是难以宣泄。
齐伯川道“我扶着爹爹进到书房问道‘爹爹啊!到底该怎么办?’我爹闭目养神过了良久才回答我‘你爹爹人可以死燕陵镖局可以散但名声却决计不能坏。咱们在江湖上混靠得是’信义‘这两个字至死都不能改。’他说罢脸上忽然红润起来大声道‘好贼子!当我齐润翔好欺负吗?伯川!咱们这就向少林本院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