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这么说话要是卢云坐在这里定会全身巨震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卢云身为儒生自是深受薰陶若是皇帝下令赐死尽管百般悲怨他还是会引颈就戮。便是伍定远听了这话也会心口剧痛想着慷慨赴死的壮志豪情。
哪知秦仲海实是天生的土匪料听了这话却只嗤地一声把痰吐到了地下跟着冷笑两声睥睨斜视全不作答。
刘敬看了他一眼道:“看来忠君一事秦将军好像还差了那么点。”
秦仲海哼了两哼他从不是什么忠臣孝子的典范皇帝若要赐死管他天大理由他老秦自是左脚抹牛油右脚擦猪油当场溜之大吉但这话既是刘敬所问自也不好明说当下只嘿嘿干笑道:“公公你呢?皇上若要你死你会死么?”
刘敬昂向天凛然道:“士为知己者死我虽是个肢体残缺之人这点气节也还有的。”
秦仲海嘻嘻一笑假意哦了一声道:“了不起啊好一个士为知己者死啊却不知那日副总管差点把皇帝老儿切成两半这又算他***哪门知己啊?”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数月前皇帝狩猎忽遇双虎袭击那时薛奴儿以金轮救驾却差点伤及皇帝秦仲海始终怀疑此事有诈此时便提了出来要看刘敬如何应付。
刘敬听了问话神态一如平常。他斜了秦仲海一眼淡淡地道:“此事纯属意外将军休得讥讽。”秦仲海当场嗤之以鼻冷笑道:“刘老爹你瞒得过锦衣街那帮蠢才却瞒不过老秦的眼去啊。凭薛副总管的武功不过是杀只大虫焉有失手之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嘿嘿……你们***是不是想…想…嗯…啊?”秦仲海想将“谋害皇上”四字说出却又不敢开口便只“嗯啊”两声混过毕竟这事牵连太广岂能随意言之当下便不明说。刘敬面对森厉质问神态却是不温不火他淡淡一笑道:“秦将军难得有缘谈心别说这些恼人的。你静下心来先让咱家同你说个故事可好?”秦仲海听他面无喜怒只轻轻巧巧地转过话头心下暗暗敬佩:“这老太监行事沈稳等闲不露真性。那江充虽然厉害但与这老贼相较火候怕也差了一截。”
刘敬见他目光凌厉便微笑道:“怎么样?这故事将军听是不听?”秦仲海双眉一挑冷冷地道:“公公日理万机今日却好兴致。您要说故事在下自然洗耳恭听。”
刘敬微微一笑道:“你愿听便好。不过这故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你也听过了。距今三十二年前朝廷有场御驾亲征这事你知道么?”
秦仲海听他提起此事忍不住心下一凛颔道:“这事我听柳侯爷说过。听说先皇武英帝兵败西疆遭大臣反噬终于死在异邦。”
刘敬笑了笑说道:“你家侯爷说的不错不过这只是江充的说法。”
秦仲海嘿嘿一笑道:“听总管这么说难不成还有别的俾宫野史传下么?”
刘敬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当年御驾亲征的惨祸牵动天下气运几达三十年之久余波所及非但弄出个怒苍山来还伤及无数英雄好汉的身家性命。说起来不只秦霸先便连江充、你家侯爷、我刘某人无不大受影响。甚至一些武林人物像是少林天绝僧、华山宁不凡“九州剑王”方子敬也都深受其累。”
听得这许多人物牵扯在御驾亲征的大祸中秦仲海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凝视着刘敬、知道他一会儿所言定与薛奴儿刺杀皇帝、琼贵妃偷人等情有关。当下正襟危坐不敢再有轻视之意。
刘敬往他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相遇刘敬忽地叹了口气道:“此事株连之大死伤之惨实非常人所能见。秦将军当年便你一个小小孩童也因而改变一生这你晓得么?”
猛听此言秦仲海忍不住嘿了一声前几日那老人将他误认为秦家二少爷已令他好生不快此时刘敬又影射自己与秦家有关直教他心中又恨又烦秦仲海伸手往桌子一拍怒道:“刘总管!你三番四次的影射秦某的身世究竟想说些什么?老子不过姓秦又***犯了天条吗?”
刘敬听他怒喝却只微微一笑道:“有空去看看师父方大侠会说个明白的。”
秦仲海听他提起方子敬更是怒不可遏他手按刀柄霍地站起喝道:“刘敬!我明白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师父反逆出身你便能挟制秦某人你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刘敬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喝了口茶道:“你太多疑了。我刘敬若要挟制你方法何其之多真会用这蠢笨的法子么?”说着森然一笑眼神中全是奸狡。
秦仲海全身冷汗涔涔而下立时想起刘敬的诸多厉害手段此人若要对付自己确有无数法门实不必拿自己的师承来历作文章。他放脱刀柄坐了下来哼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有意整我那是找错人了秦某给逼急了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你硬来惹我那是自找死路。”
刘敬听他说得凶狠知道他心里暗自害怕反而笑了笑道:“你别生气咱家只是要你听个故事而已别无用意。”秦仲海嘿地一声他按耐住性子挥手道:“公公有话请说有屁快放。我一会儿急着回宫。”
刘敬喝了口茶道:“武英十五年腊月御驾亲征惨败前线飞鸽传书转送军情回京。信中指证历历言道武德侯谋害先皇亲手将圣上杀死。此事传出风云变色群臣哗然京城立即戒严。”秦仲海熟知此事便点了点头。
刘敬又道:“听说皇帝被害满朝文武无不骇然秦霸先一向忠于皇上如何无故反叛?虽说军情如此却无人相信此说。阁揆大人立即召集六部便要派人查证说不定皇帝仍然好端端地在西疆只怕有心人从中挑拨生事。”秦仲海冷笑道:“这位有心人姓江吧!”
刘敬哈哈大笑颇见欢畅道:“秦将军快人快语真是一言中的。”他有意缓和场面让秦仲海稍稍松弛便取过一只新茶碗替他倒了杯热茶又朝自己碗里加了水道:“当时朝廷快刀斩乱麻一方面派人赶赴玉门关要将事情查个明白二方面由老臣徐忠进、国丈琼武川领衔一同请出太后垂帘听政好来度过这兵荒马乱的大危难。”
秦仲海举起茶碗去喝听得大理寺卿徐忠进、国丈琼武川这几位老人出马顿觉放心他喝了口清茶降了降火气点头道:“几位老臣果然精明这当口正该如此办理。”
刘敬道:“不过事情毫不顺利朝廷人马尚未离开北京就出了天大的乱子。”秦仲海吃了一惊嘴里茶水猛地喷了出来他举袖擦拭惊道:“什么乱子?”
刘敬端起茶来轻啜一口道:“也先可汗兵临城下开始攻打北京。”
秦仲海茫然张嘴那时柳昂天曾提及武德侯杀害皇帝一事却未多谈也无攻打北京一节此时听刘敬提到此事秦仲海却是第一回听到。
刘敬道:“也先大兵杀圣京城朝廷上下无不惊恐国家已入朝不保夕的惨况。那时天下军马急急来援你家侯爷率领十万大军与也先激战城郊双方杀得血流成河此战若败京师必入蛮夷之手只怕神州百姓都要沦为异族奴隶。但我朝十七路勤王人马不能无人统帅几名大臣力陈国家下可无主须得拥立一人代位以保社稷此事送入景福宫太后便急急下诏立泯王为皇储暂由御弟监国。”
泯王便是当今的景泰皇帝他在风雨飘摇间接任皇位天下无不称道此事秦仲海自也知闻。
刘敬又道:“皇储接位一心三思地替他兄长报仇立即下令处死秦霸先满门老小当时我会同柳昂天、琼武川等老臣忠言极谏言道案情尚不明朗想请皇帝收回成命但皇上眼见兄长惨死这武德侯罪嫌最大如何忍得下这口怨气?他召唤四路军马入城封锁京中来往道路即刻将秦家满门处死不容走脱一人。”听得此言秦仲海登时想起城西鬼屋里的那个老头他身子-颤心头出了几个疙瘩竟似不太舒坦。
刘敬道:“那时大祸临头京城上下都为秦家满门忧虑。秦霸先的妻子颜氏听说大军入城就要过来抄家她一人挡在门口手持先皇赐下的免死金牌只想凭手上金牌救命好让满门老小逃过一劫。”
秦仲海十分关心颤声道:“后来呢?”
刘敬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有这胆色也算难得了。不过闯入秦府的军官多是凶狠暴戾之辈看也不看她手中金牌一刀便把她的脑袋砍了。”秦仲海啊地一声悲声道:“她……她死了……”
刘敬低声道:“人无头安能活?颜氏贤慧貌美聪明博学人人都对秦霸先好生称羡谁知她这样娇弱的女子到头来却成了刀下的无头鬼。可怜她两个孩子不过稚弱便成了孤儿。”说着又往秦仲海看了一眼那眼神满是怜悯同情。
秦仲海与他目光相接霎时心中一酸泪水几欲洒落他生性洒脱从小到大没哭过几次此时泪水满盈却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哀伤。他急急以衣袖遮面就怕给刘敬见了笑话。
刘敬殊无取笑之意他叹了一声转过话头又道:“城内军马杀人满门城外大军却要给人屠杀。当时也先已至城外百里情势危急景泰皇帝亲自领军接战双方大杀一阵胜负虽分难解之际阵前却出现了一人此人好生了得化千戈为玉帛居然说动了也先可汗让他不待胜负分出便自行率军离去。”
秦仲海抹去泪水神色已然宁定他知道当年双方决战江充曾在阵前出现当下清了清嗓子道:“此事有些悬疑据侯爷说江充给也先可汗在天山抓住便一路押解回国的。”刘敬嘿嘿一笑道:“这是王宁、梁知义这帮读书人查出来的吧?”
秦仲海点头道:“公公说的不错此事正是梁知府、王御史他们查出来的。只是他两人一得消息不久便已陨命。”刘敬摇头叹息道:“好人不长命蠢人兢投胎。又好又蠢的更要天生给人当箭靶唉……这帮书生只知气节义理却没半点手段没给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已算是好运了……”言下所指自是感慨王宁、梁知义这帮孤臣的下梢了。
秦仲海嘿嘿一笑道:“好人不长命蠢人下场惨那又坏又聪颖的呢?”
刘敬哈哈一笑自嘲道:“那便是老朽与江充这等人了。看他江充年过半百咱家也有七十好几数十年来好鱼好肉日子快活得很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秦仲海纵声长笑道:“难得有人自承奸恶真是大大的不容易啊!”
刘敬听了嘲讽却也不生气只淡淡一笑道:“咱们说正事要紧别损我这老头了。”他苦笑一阵又道:“只是王宁那帮读书人虽笨却也不算白死他们查得不错江充甫一回京也先可汗便自行退兵此间定然有诈只是当时朝廷甫脱大难众人庆幸生还之余哪有余力查访内情?当时先皇下落下明泯王与太后心中挂念便明大臣四下寻访却始终找之不着过了不久眼见先皇实在踪影全失泯王爷只好以监国皇储之名正式登基接任皇位。”秦仲海哼了一声道:“你们这帮大臣便这么敷衍了事真是世态炎凉。”
刘敬道:“国家不可一日无君泯王爷拖了一阵才接位已算不容易了。只是说到接位一事你家侯爷也算立过大功念在他这份拥戴功劳上朝廷日后才有了三分局面。”
秦仲海沉吟片刻道:“那秦霸先呢?他那时究竟在做什么?为何不回朝廷替自己分辩?”
刘敬摇了摇头道:“据说也先围城之时他还有意杀回京城替国家解围但后来他听说全家惨死便杀向关内起兵作乱起来。”
秦仲海听了内情皱眉便问:“这秦霸先到底是何来历?”他曾听韦子壮说过这人出身武
当但除此之外却是一无所知此时便出言相询也好多探听一些事迹。
刘敬目中闪过一丝忧伤道:“秦霸先原名秦策官拜征西大都督爵赐武德侯霸先是他的号。当年他与你家侯爷并称双雄北昂天西霸先乃是武英朝廷的两大支柱。”
耳听柳昂天与天下第一大反贼并列秦仲海一时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敬叹了一声又道:“当年秦家满门抄斩天下无人能救秦霸先自是大怒欲征他率军打破五门关一路杀向关内两边激战数百回合朝廷节节败退一路退到了虎牢关此关坐拥天险守将也非易与之辈秦霸先纵然武勇一时间却也打不入关中。眼看是个僵局秦霸先索性立马怒苍广招天下勇士从此双方便开始十数年的对峙中问打了又谈谈了又打皇帝每次派使臣过去安抚都被秦霸先乱棒打回始终是个僵局。”
秦仲海在文渊阁见到这人的姓名时本恨自己生得太晚不能与他一决雌雄但连着几番事情下来对此人又是同情又是恐惧。他伸手抓起茶杯呼噜噜地喝个精光。
刘敬替他斟上了茶又道:“秦霸先造反等于默认他谋害皇帝。当年他起兵造反天下都曰该死我也是其中之一只是朝廷名将虽多却无人能出其右你家侯爷一来需驻防北疆二来朝廷知道他们俩家有旧就怕他二人联手作乱始终不敢把柳昂天召回。直到景泰十四年……”
秦仲海跳了起来惊道:“景泰十四年?”刘敬奇道:“怎么了?”随即意会道:“文渊阁遗失的奏章全都是这一年份的文物是不是?”秦仲海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刘敬闻言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家伙连你也后悔了么?哈哈!哈哈!”此时天色早已大明刘敬转头望着窗外晨光暖和映在他的老脸上望之皱纹深刻更显出智慧来。秦仲海不知刘敬在说些什么自是不敢接口只静听他说话。
刘敬凝视晨上湖烟悠悠地道:“景泰十四年那年怒苍山一伙全力反扑攻下霸州直捣京师逼得皇帝召回柳昂天下旨天下兵马勤王。双方兵连祸结最后秦霸先惨死神鬼亭一切全在景泰十四年生的。此事诡谲多变比之三国里最精彩的桥段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秦仲海恍然大悟原来怒苍山之所以灭亡全在此年。他沉吟片刻问道:“究竟这中间有何隐密之处?为何有人要偷取奏章遮掩?”
刘敬冷冷一笑忽道:“秦仲海你若想知道其中隐情须得回答公公一事。否则“疏不间亲”刘某人没拿到证物之前绝不会明白告诉你。免得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秦仲海见他神色沉重浑不似平日笑咪咪的模样他心下一凛拱手道:“请公公公示下仲海定会审慎回话。”
刘敬听他回答的直接反倒不好开口他低下头去转动手中茶杯似在思索如何启齿。秦仲海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等待。
过了良久刘敬缓缓地道:“生你者父母成你者朝廷倘若两者相冲相害你当如何?”
从城西鬼屋开始刘敬一路都在秦仲海身世上打转此时听他再次提起惶恐之情却不曾稍减秦仲海心头大震只是此刻不能露出惊惶之态以免落于下风。当下故做轻松摇头道:“刘总管多此一问我爹娘老早死了我不须烦恼这个题目。”
刘敬长叹一声道:“秦仲海啊秦仲海你既然见过鬼屋里的老人心里便该有个底又何必装傻?我问你一句你父母若是死于朝廷之手你会替他们报仇吗?你站在朝廷这端难免成了不孝子孙。”他顿了顿道:“秦仲海忠孝难以两全你还想逃避么?”
秦仲海内心大震一时惊怒交进喝道:“放你妈的狗屁!老子明白告诉你我打小没爹没娘是个孤儿什么时候又生出这些狗屁不如的事来!”
刘敬冷冷地道:“有个女人脑袋被人砍落死后**示众羞耻难言。有个男子惨遭剥皮分尸葬在异乡大树下永世不得回归故土。这些你都当作是屁了?”秦仲海越听越惊越惊越怒霎时怒气冲天大喝道:“你胡言乱语什么?老子操你奶奶!”他站起身来转身便走。刘敬道:“不忠不孝不仁下义那便是天地不容的无耻之徒。”
秦仲海暴喝一声刀锋出鞘转身便砍轰地一声响过茶几已给他砍成两半。
刘敬面色不瞬举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道:“方子敬教你一身武功便是用来投靠权贵的么?”秦仲海心头震恐万端他压下怒火心道:“这老头不知从哪打听到我的师承竟想要胁老子说不得今日若不能杀他恐怕一生都要受制此人。”他手握刀柄沈声道:“刘总管你今日找我来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便是要威胁于我让秦仲海一生听命于你么?”只要刘敬一个回答不对秦仲海便要使出绝招“龙火噬天”一举将之击毙至于外头薛奴儿等人怎么处置自己那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刘敬道:“你多疑了我今日找你过来便是同你说这个放事你若不想理我那也无妨。只管转身便走无人会来扰你。”秦仲海不信此言冷然道:“你少放几个狗屁你刘敬阴谋诡诈何必故做善良却来诈欺于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刘敬哈哈一笑道:“我向来说话算话你怕什么呢?”秦仲海大声道:“话是你说的
老子现下就走!”说着转身走出。
正要跨出佛堂匆听刘敬轻轻一叹低声道:“若要洗雪家门仇怨三日后亥时打开承天门我们一起图谋大业。”
秦仲海如中雷轰全身冷汗飕飕而下心中的震恐责难言喻霎时想道:“原来如此他……他要造反!”先前刘敬问他家国之事又三番两次暗指他的身世与秦霸先有关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拉拢他一齐造反。
刘敬轻轻地道:“两百名武功高手一千名禁卫军足以济事了吧?”秦仲海面如死灰连话也不想答当下急急离去。
出得斗室已是午后那两名武功高手仍坐地下仍只呆呆望天竟连眼角也不撇向自己。秦仲海深深吸了口气:心道:“原来这座庙便是刘敬造反的根据地这些高手都是他搜罗来的我可不能与他们混在一起。”他急往庙门走出脚下渐渐加快忽听前头一人尖声道:“你为啥走这么快?”那声音尖利难听却是薛奴儿。
秦仲海见薛奴儿拦住去路登时大为戒备情知自己已有杀身之祸。
薛奴儿冷笑一声道:“你在怕什么?为何满身冷汗?”秦仲海呸了一声大声道:“谁
流汗了?回家问你妹子去?”薛奴儿长眉一挑只听咻咻两声秦仲海察觉背后生出两股劲风他斜眼偷看已见那两名秃顶高手掩身而来竟是有意动手。
眼见这两名高手分占左右与薛奴儿合为鼎足之势将自己围在圈内秦仲海自知双方若要动手自己绝难离开此地。薛奴儿取出金轮尖声道:“姓秦的我早知道你是个祸胎偏生咱们总管喜欢你现下看你这幅獐头鼠目的鬼样子当是容你不得了。”
秦仲海虽当逆境但这等凶杀拼斗之事他自是熟门熟路反不如方才与刘敬对谈时来的惊骇。他定下神来手握刀柄冷笑道:“凭你们三个人要拦我只怕还差了点吧!”
四人相互试探各自凝运功力在身秦仲海见那两名高手呼吸漫长内力怕不在薛奴儿之下他心中盘算打算使出绝招“贪火奔腾”趁众人挡架之时急朝外逃走。
薛奴儿暴喝一声:“杀!”秦仲海狂吼一声刀锋也已出鞘内力到处便要出招。
众人正要大开杀戒却听一人喝道:“且慢动手!”四人抬头急看却是刘敬来了。
刘敬飞入人群伸手护住了秦仲海。薛奴儿见状一愣道:“总管你这是干什么?”
刘敬望向众人摇头道:“你们不要为难他放他走。”薛奴儿气愤地道:“这人满脸惊惧决计会泄漏此间秘密咱们怎能留他性命?”
刘敬看着秦仰海道:“他若是讲忠尽义之人便会守门如瓶。他若要投靠仇敌做那无耻奸贼我也无话可说。”薛奴儿大声道:“总管你不能信他……”
刘敬面色一沉袍袖微拂将诸人震开几步说道:“秦仲海你可以走了。三日之后十一月初九承天门轮你驻防咱们成也在你败也在你。”秦仲海全身震动知道刘敬要他做内奸等乱事一起便要他打开皇城相迎慌乱之间掌心满是冷汗。
刘敬见他面色惨白凑过头来附耳道:“你这三日安安静静的万莫心慌动手前我会准备个东西给你瞧包管你看过之后心里再无犹疑。”
秦仲海不愿多说当下深深吸了口气微微拱手便自离庙而去。后头薛奴儿兀自喃喃不休在那埋怨刘敬举措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