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傍晚政变前一日。江翼遣了密探上山言道驰援军马已然全数赶到钦差手握三十万雄军不可一世今晚将要开打。
夕阳照下烽火台下的四个身影尽皆沉默。当前一人面罩假皮仿佛晚霞拉得长了硬生生成了他的五彩面具。此人智谋远虑正是正教八掌门之一人称青衣秀士的“右凤”唐士谦当今怒苍头号智囊。
山寨来了个要紧人物更带来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一方碧玉晶莹的玉石逼得诸大元老寝食难安青衣秀士闻讯急忙从长安赶回山寨。危机在前转机也在前众人夜探敌营已与陕西提督江翼会晤若要反将敌人一军那也未必不能。
只是整件事有些难处……而这个难处关系着主帅的一生无人能替他决定。
左是止观、煞金右是青衣秀士这三人各自经历无数大风大浪全是当代第一等的权谋术士。止观是军机“密十一”的头领见识过无数阴险暗杀的手段青衣秀士则是怒苍头号智囊一旦安排起连环妙计也是奸狡机诈无一不备。那煞金石刚更不消说乃是北国出身的英雄豪杰更是满手鲜血战场杀人何止万千。只是这些人虽是当断则断之辈但当此要紧关头却无人能拿定主意。三人望着烽火台下的那条虎汉这是他的山寨也是他的人生如何取舍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良久良久青衣秀士幽幽地道:“秦将军你究竟如何打算差不多该决定了。”
众人听得此言无不凛然。诸大头目眼望山下极目所见尽是黑压压的寨帐营火朝廷尽起天下兵马合计三十万大军再次包围怒苍这是前所未见的攻势。那伏地黑虎在大军包围下宛如海上孤岛。
秦仲海听了这话只背对众人面向烽火台高大的背影一动不动。
秦仲海口中虽未言语其实众人都甚明了他的为难。这些军马是谁引来的?三十万大军猛力开战之下怒苍虽占据险要易守难攻但毕竟这是场仗毫无意义便算打赢了也还要应付那真正的强敌。
修罗王……战后才是他现身之刻。届时权臣率军围山山寨才打退景泰的兵马又要面对新皇的禁军那时元气大伤如何还能招架第二波攻势?想来只有覆灭一途了。
要活下来便得壮士断腕。否则只有轰轰烈烈战死沙场让修罗王轻轻松松一统天下。
秦仲海沉吟良久低声道:“诸位我想和师父谈谈。”青衣秀士摇头道:“秦将军方老师向来直性不善政治之事您若想请他指点解脱之道不如咱们现下就散伙也许死伤还少些。”秦仲海闻得此言头垂得更低了青衣秀士叹了口气望向止观使了个眼色。
止观会意当即道:“将军潜龙朱军师与我等会晤时说他有句话要转告你。”
“左龙右凤、座下五虎”嵩山三战大战惊天动地少林更为此折了一名元老重臣足见潜龙的要紧此人目下虽非山寨部众但他手段心机都属第一流所言必定有物。秦仲海垂下去低声道:“大师请说。”止观咳了一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过了许久方才咳道:“他说……他说家家酒虽然好玩毕竟……毕竟不能长久。”
秦仲海全身剧震霎时回过来眼中满是愤怒。他嘿嘿干笑道:“他真的这样说?”止观默默无语却是点了点头。秦仲海仰望烽火台叹道:“人生……当真苦啊……”霎时之间须俱张仰天狂啸神色如同魔王。
众人明白主帅已有决定当即鱼贯下峰再无一句赘言。止观向青衣秀士说了几句话便也自行下山看那身影似乎是向朝廷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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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晚间卢云在陶清、解滔的陪伴下来到了忠义堂。仰望忠义二字卢云自是感慨万千想在少林战前自己还是朝廷命官替国家运筹帷幄如今物换星移柳门惨祸之后自己居然成了山上的贵宾想来不免令人唏嘘。
此时婴儿给山寨军眷看顾卢云无事一身轻便由陶清陪着自在主桌坐定。堂中人来人往忙碌异常每人见到了他无不躬身问好或称“卢知州”、或曰“卢大人”诸人如此恭敬必是看秦仲海的面子了。卢云见怒苍兴旺人才济济名将谋臣如云如林对照已成废墟的柳门心中自是一片萧条。他撇眼看去只见高墙悬挂名牌照序读出却是方子敬、秦仲海、青衣秀士、石刚、陆孤瞻等字号依次以下井然有序。
陶清一旁静观解释道:“秦将军尊师重道现下山寨的头牌大位其实是秦将军自己坐着。”卢云哦了一声看秦仲海虽仅列名第二其实真正的山主还是“火贪一刀”秦仲海。
此时大堂灯火通明堂中摆了数十张圆桌想来一会儿必要举行英雄大宴。常雪恨、言二娘等人俱已到来那“小吕布”韩毅这几日都没瞧到人影此时终于现身出来。
只见这位阿傻早已是英风爽飒的大豪杰看他身着戎装盔甲上满布泥尘颇见奔劳之色言二娘在一旁帮他解革宽甲神色颇为亲匿。卢云虽与秦仲海相熟却不知山寨还有段“还君明珠”的往事自也不晓秦仲海曾与言二娘有过一段铭心刻骨的恋情。
陶清见他看得出神又道:“卢大人咱们山寨现今武将多于文臣那潜龙又不曾归山说来唐先生与止观大师很是劳碌。如果还有位文武双全的英雄入伙秦将军一定心花怒放陆爷必也额手称庆。”卢云听了这话心下醒悟想道:“他这是在劝我入伙。”
卢云一甲功名七品顶戴文才深得皇帝喜爱前程可说灿烂似锦。陶清若是一个月前同他劝说入伙自如缘木求鱼只是现下朝廷情势不再皇帝已如狂龙大臣接连遭到整肃卢云早有归隐之意听得陶清相劝口中却也没反驳心里暗忖:“其实投上山寨倒也是条出路倘若顾伯伯也给皇上牵连那咱们也不必再顾虑什么了到时把顾家老小全数接入寨里往后我与倩兮同住山上逍遥自在日子恁也快活。”
卢云现下虽不急着答应却已在揣摩日后情势。倘若顾嗣源获罪入狱说不得自己拼了性命不要也得将他抢救出来。到时留在北京死路一条不如投入山寨虽说需要一些口舌但歹活总强过好死以顾嗣源的见识只要能保住一家老小*平安未必不肯。只是那二姨娘若给绑来山寨却不知作何反应会否与言二娘大打出手?
卢云想着想嘴角起了微笑便在此时忽听脚步声响起大门处现出了几个高壮的身影当先一名白老者跨门入户正是老将李铁衫身旁一人神态严肃浓眉极具威势却是郝震湘。卢云见他二人身穿军甲身上隐隐带着血迹心下自是一凛忙问陶清道:“到底怎么回事?山下打起来了么?”陶清听得问话忽地微笑道:“宴席快开始了在下是山寨的酒保可得带着弟兄招呼准备。”说着向卢云拱了拱手便自离开。卢云嘿地一声有些生气了忽然一只大手搭上肩头微笑道:“兄弟别担忧山下的全都是咱的人马。”
卢云回头看去那秦仲海却已来了他换上一身黑甲左手拿着钢盔模样十分威风。只见他背后跟着一名军师却是青衣秀士。几名兵卒抢了上来替他俩拉开座椅过不半晌石刚、陆孤瞻、韩毅、李铁衫等大将俱已到来虎将一字排开气势极其凛然。众人面向堂内俱都躬身等候只见一名老者身穿长袍缓步行来却是方子敬到了。
九月十八酉时忠义堂前灯火明双龙寨小头目、西疆汗国番军校尉全都齐聚堂中席开数十桌足见盛况空前。
主桌坐了八人除卢云一人外全是当今怒苍脑。那言二娘、项天寿、郝震湘、常雪恨各有所司众人带同手下分散各桌。哈不二是怒苍大厨此时自要看他大显身手果然主菜还未上光看开胃凉拌便达十数种当真让人眼花撩乱。陶清又送上佳酿一桌两坛看怒苍英雄大半是酒鬼便书生和尚也多能喝上几杯想来两坛不过是打个底一会儿拼起酒来才真要喝得杯盘狼藉。
正看间秦仲海唤来一名僧侣打扮的男子低声在他耳边嘱咐几句那人躬身行礼便自离殿。秦仲海见卢云目不转睛只在望着自己登时哈哈大笑他离座而起朗声道:“众位兄弟今日秦某与诸位引荐一位好朋友此人过去与在下同门之宜、生死至交年前我受难京城更是靠他不计前程出手相救咱们怒苍才有今日的盛宴。”说着走到卢云身旁微微一笑道:“卢兄弟让大家瞧瞧你的三头六臂吧。”
卢云听秦仲海如此推崇自己却也有些难为情当下双手举杯站起身来道:“不才卢云星夜投奔贵山今夜豪兴欣逢盛会幸何如之?”说着先干为敬仰手饮尽。
卢云乃是当今状元柳门四将之一陆孤瞻、李铁衫、韩毅、解滔、陶清、常雪恨、言二娘等人俱与他相识当下纷纷鼓掌。方子敬举杯微笑道:“小朋友难得过来山寨又蒙你救了我徒弟的性命老头子这里也敬你一杯。”
方子敬何等地位一举酒杯满堂数百人立时起身朗声道:“敬卢知州!”卢云着了慌不知如何是好陆孤瞻微微一笑替他斟了满满一碗酒水:“来群雄大会当浮一大白。”
古来名士皆擅饮卢云向来酒量不弱大碗饮酒自也无惧当即举碗咕噜噜地饮落众人都是拍手叫好。喝过了酒哈不二便开始上菜山珍热炒无奇不有一时各桌划拳吆喝当真是兴旺气象。
饮不许久卢云心情舒坦正要向秦仲海敬酒忽见门外匆匆奔入一人见是僧侣打扮那人急急行近主桌自与秦仲海低声说话。卢云手拿酒杯呆呆看着只见二人附耳言语秦仲海迅即起身向师父打过招呼便朝殿后行去跟着青衣秀士、石刚两人也自离座却不知有何大事。
三人一走主桌便只剩方子敬、陆孤瞻、卢云、韩毅、李铁衫等人那常雪恨、解滔两名小将一见主桌空了位子出来立时奔来坐下常雪恨更对方子敬东拉西扯想来十之**必想瞧瞧还有无机会投入门下也好做个关门弟子。
众人欢饮卢云却有愁容他见秦仲海离座恐怕是为山下局势烦恼他见陆孤瞻坐在身旁忙问道:“陆爷山下那些军马究竟是什么来历?怎地始终包围不走?”陆孤瞻拊须笑道:“造反便是打仗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越打越是兴旺。何惧之有?”
卢云自知陆孤瞻之能听他胸有成竹自然放心许多再看众兵卒欢声谈笑并无一人在意山下军情想来怒苍豪杰征战多年当真马革裹尸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陆孤瞻为卢云斟了一大碗酒含笑道:“云儿你现下官做过了状元也考了只差还没尝过造反滋味可想试上一试?”当年陆孤瞻曾劝卢云投入双龙寨只因那时他心系功名便不曾答应如今几乎水到渠成说来仅是一步之隔此时柳昂天垮台朝中大臣朝不保夕卢云早有此意举碗敬道:“为举正字旗晚生义无反顾只是届时家中人多口杂还得请陆爷帮个小忙。”
陆孤瞻自也知晓卢云的心事登时哈哈大笑道:“小事!小事!顾尚书群而不党独善其身算是本朝的正人君子我在江南便有耳闻。到时你若劝说不动瞧你陆爷的。”卢云大喜当下三两口把酒水喝完了陆孤瞻也敬了他一杯两人谈文论武一会儿考上几句对联一会儿说两句无双连拳模样好不快活。
正饮间一名兵卒来到卢云背后行礼道:“卢大人秦将军有事与你商量请你出来一会儿。”卢云哦了一声只望向陆孤瞻却见他满面笑容道:“快去快回陆爷在这儿等你。”
卢云放落了筷子当下便随那传令离开两人一前一后便往殿后行去。途经西疆番将那桌古力罕、阿莫罕等人都在饮酒见了卢云过来登时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来喝酒卢云笑道:“大哥不必打手势在下通晓回语。”古力罕大喜他自上怒苍之后每日里啊啊咿咿过着哑巴吃黄莲的日子难得遇上同乡登时大喜急切地道:“这位兄弟听您口音可是东城来的?”卢云笑道:“大哥可料错了在下是汉人过去随公主和亲是以通晓回语。”
宁宁罕等人又惊又喜纷纷说道:“您是说银川公主?”卢云颔微笑道:“诸位也识得殿下?”那明儿罕乃是大姊急忙点头道:“我们三姊妹奉命保护公主一年多呢她人最是亲切了……”诸人拉着卢云坐下拼命谈说那传令咳了一声向卢云道:“卢大人秦将军还在等您呢。”卢云啊了一声当即向众人拱手陪话道:
“对不住在下还有些事一会儿再来饮酒。”众女依依不舍却又不能强拉不放又多喝了两杯才让卢云走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卢云已喝了两大碗另又饮了数十杯酒气上涌已感头晕目眩一会儿秦仲海再来灌他恐怕当场呕吐。他微微苦笑随那传令走到殿后只见大殿后乃是一处巨大无比的厅堂梁高厅深寂静无人与外头的喧闹大异其趣。
“卢兄弟。”沉雄的呼喊打破沉静空旷中听来秦仲海的声音好似有些寂寥卢云回头望去只见堂边一角分置几椅怒苍脑三人都坐在那儿。卢云走了过去向青衣秀士与石刚躬身行礼自坐秦仲海身边。一旁兵卒送上热茶卢云接过了当即啜饮一口笑道:“仲海你找我?”
秦仲海斜坐宽木椅高翘二郎腿看他两指托腮含笑道:“兄弟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卢云左右看了看只见此地幽森空旷却没什么家生摆设当即笑道:“这般空旷可是练武的所在么?”秦仲海笑而不答那石刚却替他说了听他嗓音低沉激得大厅一片回声道:“这里是怒苍兄弟停灵的地方。”
场面急转直下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卢云毛骨悚然四下望了望道:“停灵的地方?”石刚点了点头青衣秀士又道:“我山将士倘若战死一率送来此间让众兄弟凭吊。”他手指厅心道:“有一年朝廷围山兵凶战危整整打了半年有余这整个大厅摆满了尸卢知州你能想见那惨况么?”卢云噤若寒蝉自行想像死伤狼藉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青衣秀士叹道:“卢知州在下身为军师为了山寨弟兄的身家性命这许多年来身不由己盼你谅解我的苦衷。”卢云奇道:“苦衷?您的意思是?”
青衣秀士听得此言登时摇头不语秦仲海却低低叹了口气。石刚低声道:“卢大人为了我山弟兄的将来咱们想求您一事还请您答允。”
卢云与他不甚相熟听他说得客气不由慌道:“若须在下效命之处将军尽管吩咐。”
石刚不再多言伸手轻挥向后打了个手势霎时脚步声响只见几名兵卒低头缩身送了几样东西过来放上了茶几。卢云眼里看得明白只见其中一只正是自己携来山寨的包袱那包袱已被解开玉玺印石、经书古册、官饷银票、云梦宝剑排列得整整齐齐。卢云满心纳闷正要问忽然听得哈哈欢笑卢云侧眼看去茶几上放来一个孩子看他手上抱着一颗木球正自嘻嘻哈哈地玩着。
又在此时几名兵卒抬来一只大木箱却又不知作何之用。卢云抱住了婴孩心中慌疑不定他吞了口唾沫低声道:“仲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仲海低头饮茶淡淡地道:“你不必多问。只管听我吩咐便能与家人团圆重聚平安渡过大难。”
卢云心中有些害怕便朝青衣秀士望去只见那九华掌门面色凝重不住回避自己的目光。便在此时秦仲海霍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电直朝卢云凝视卢云有些慌怕忙道:“仲海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仲海目光低沉静静地道:“实不相瞒我要请这婴儿救咱兄弟一命。”卢云喃喃地道:“救命?他不过是个孩子他……他能救你们什么?”
秦仲海眯起虎眼道:“朝廷开战在即我遣人缓兵求和钦差开下三要件……”他拿起玉玺轻轻抛了抛说道:“这是第一样。”他微微斜目一旁兵卒立时会意随即打开那只木箱一时间臭味扑鼻腐臭四溢卢云慌忙去看里头赫然是个男子尸体看他面貌稀烂身上却穿着自己上山时穿的衣衫。秦仲海叹道:“这是第二样。”
卢云牙关颤抖悲声道:“那第三样呢?”
秦仲海伸手朝那婴儿指了指却没再说话。
卢云张大了嘴霎时便已懂了他热泪盈眶颤声道:“你……你要把这孩子交出去?”
秦仲海闭上双眼却是点了点头。
好友一字未却如晴天霹雳响在耳边。卢云如中雷击他软倒椅上已是废然无语。
大厅上一片宁静似连呼吸声都沉重起来过得良久卢云率先声却是一声悲泣呜噎他伸手掩面喃喃哭道:“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
青衣秀士低声道:“皇帝与柳昂天早有嫌隙过去有太后顶着是以不曾爆冲突。
如今柳大都督涉入政争皇帝深为憎恨下令要杀他满门老小不得走脱一个。”
眼看卢云面如死灰两手抱着婴孩不住抖石刚叹道:“对不住了。咱们下山寻找童尸替代奈何道路封锁百姓迁徙寻来找去似这般满月的婴儿方圆百里内只见到两个小女婴实在不合用便也没抓上来。情不得已还请见谅了。”
眼看兵卒走来已在等候卢云忍不住痛哭失声。近月以来他不顾生死一路看照那孩子两人无形中生出深厚情谊有若父子一般现下要他怎么舍得那婴儿去死?
他抱住那孩子垂泪不已那小婴儿听得哭泣立受感应当场便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厅堂里响起一片哭泣更显得阴森可怖石刚不知如何劝说他当场起身低声道:
“你们先聊聊我出去喝杯酒。”气氛如此肃杀青衣秀士叹了口气正要劝说秦仲海知道青衣秀士心机深沉必会出言欺骗卢云他伸起手来制住了说话。跟着走到卢云身边蹲了下来亲自劝说。
秦仲海面向卢云道:“兄弟我俩是过命的交情咱今日也不骗你这孩子若送入了军营必死无疑。”卢云泪流满面已无法言语。秦仲海蹲在卢云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道:“我白日里告诉过你秦某盼你这辈子都能平安喜乐。我是真心的。”
卢云怀抱着婴儿嘶哑地道:“仲海我知道可是……可是咱们就这样舍弃他吗?
他是柳大都督的公子啊。不能啊!你要帮助他啊!”秦仲海见了他的悲伤泪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兄弟我可以放过他。但是……我要你拿东西换。”
卢云咬牙忍泪道:“仲海只要能救这孩子卢云愿以身相代!”
秦仲海微微苦笑:“兄弟你只是在赌命而已那是不够的。你必须拿你最不舍的东西出来。”
卢云颤声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