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鸣还在犹豫,张震斜了斜身子,尽量隔着牢门朝邢建勋他们看去,道:“邢哥,钟兴,给他们让开路。”
钟兴面有不忿,想站出来阻拦,邢建勋先答应了一声,然后强行将钟兴拉到一旁,后面的衙役也跟着避到墙脚下,将大牢的大门让开。
汤鸣朝大门外看了看,步子想迈不迈,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张震道:“各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什么拿捏不准的,可以回去再向你们帮主请示请示,总比你自作主张惹怒你们帮主强,你觉得呢?”
汤鸣有些绷紧的肩膀松懈下来,点了点头,随后朝身边的人一招手,道:“兄弟们,先回去,禀明了帮主他老人家再说。”
人还没动,有一位帮众忽然阴阳怪气的道:“汤鸣,浩哥的事儿怎么办?你把他害死了,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
汤鸣脸色顿时黑沉,朝说话的帮众一指,喝骂道:“万勇,你他妈要真有本事,就拿出个主意来让大家伙儿听听,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就他妈给我闭嘴。最他妈烦你们这种人,出了事儿不敢扛,有人扛了还躲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挑毛病。”
那个叫万勇的人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却不敢再跟汤鸣对视,别过脸去嘴唇不停蠕动,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汤鸣本来接管这群人接管的就有点不明不白,说句什么话总觉得心里虚,这会儿了一通火,见没人敢反对自己,胆气倒足了,威风凛然的喝了一声:“走!回去再说!”迈开腿,大步就往外走。
后面的人见汤鸣带头,都跟了上去,那个万勇的慢腾腾的走在最后,也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从衙役们旁边经过的时候, 钟兴洋洋得意,忍不住想要嘲讽几句,被邢建勋瞪着眼制止了。钟兴看着邢建勋凌厉的眼神,有些不乐意,还是闭上了嘴。
等黑虎帮一群人消失在大门外,邢建勋赶紧命人拿钥匙给张震打开牢门。
张震从牢房里走出来,先转圈朝到场所有的衙役拱了拱手,很诚恳的道:“张震多谢各位兄弟前来相助。”
衙役们一片推辞之声。
不过随着张震拱手的动作,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众人才留意到他手腕上还锁着镣铐。
邢建勋“滋”的吸了口气,皱眉道:“坏了!忘了让他们把钥匙留下了。”
张震看了看坐倒在陈步文牢房前的封浩的尸体,道:“是他带人抓的我,钥匙应该在他身上。”
邢建勋闻言想去搜封浩的身,手刚伸出去又停了下来,转而对钟兴道:“你找找他身上有没有钥匙,赶紧给咱捕头把镣铐打开。”
“哦,好。”钟兴没多想,径直跑到封浩跟前蹲下去,伸手就往封浩怀里掏,也不在乎封浩怨毒的表情和他前襟上淋漓的鲜血。
张震看着封浩凄惨的死相,暗暗叹了口气,对牢房里的陈步文轻声道:“步文,你的好意我非常感激,他们奈何不了我,你不必为了救我而杀人的,杀多了人终究是不好。”
陈步文站在牢房的暗处,因为光线不明,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停顿了一下,才开了口,语气既不解又不满,道:“掌柜的,我真就不明白了,你既然有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还要受这种委屈?为什么还要听任他们把你抓进来?你现在跟黑虎帮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为什么……我、我要有你这么好的身手,早把赵老虎直接给杀了。”
其实张震先前说那句话,没有要责备陈步文的意思,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他一句,纯粹是为了他好。前一阵子陈步文杀死麴七三人,张震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也不知道他杀完人以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是他现在这种动辄以杀人来解决问题的口气,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伤人者亦自伤,这种伤未必都表现在身体方面的,更多的是会影响一个人的心神,影响一个人对外界的判断。张震曾听师父提到过一种叫杀戮之心的东西,说是一种杀多了人以后,仍能以平常心待人的心境,不过这种心境玄奇的很,张震师兄弟几个反正没人能做到。
看着陈步文,张震微微苦笑,见他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做解释。
不过听完陈步文的话,张震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来。有花连蕊和梁县丞的话在先,张震老是想按着明面的规矩一步步的瓦解黑虎帮的势力,这会儿才幡然醒悟双方已经是撕破脸皮的局面,对方未必肯按规矩跟自己玩,少不得会耍点小动作。饶是张震艺高人大胆,这次也有了几分风险,以后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嘿!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