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大将军,果然好大的威风……”
那淡漠的语调与这九幽涧之中突兀响起,一道森白的流光瞬息直入青冥,与九幽娘娘左月素身侧而立。
包文正与“九幽白骨剑”上负手而立,遥望着那极远处身穿官袍的天师钟馗,鄙夷之心与面颊之上显露,更是故作不屑的呼道。
九幽涧之中狂风肆虐依旧未曾平息,昔日与地府征剿之时屡建奇功的“万鬼跗骨大阵”,已然死伤殆尽再难运转……
地府此次征剿九幽涧,几乎是倾巢而出,天师钟馗乃是威名赫赫的伏魔大将军,那黑白无常更是阴司正神,还有那崔判先是请出至宝“生死簿”沟通阴阳两界,又有这鬼王不惜以真身降临,意欲毕其功于一役之心昭然若揭。
春三十娘麾下的万妖迟迟不至,若无十万生灵相胁迫,今日便是大势已去。
那泛着诡异红光的怨戾之花前,左月素三尺白迎风飘舞,手中的“白骨戾魂枪”萦绕怨气冲天,与这险象环生之下,本是渐渐的心如死灰。
眼见包文正前来,左月素委实惊愕之极,正所谓蝼蚁尚且贪生,与这强弱悬殊立判生死之刻,着实想不到包文正会与这绝境之时现身。
眼见包文正侧立与身前,虽是于事无补,但那欢喜却开始填满了心间,与恍惚之时,千载的怨恨造成的恣意妄为,往昔的冷漠和阴毒,与这缔结冥婚的夫君身前也开始溶解……
心思有所变,所见或不同。
“官人……”
左月素周身的戾气略有转圜,端详着身侧的夫君,逢大难临头之际才知晓情真,不由落寞的说道:“你走吧……”
便是有许多话想诉说,甚至有许多事想做,奈何时不待我了……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包文正轻声呢喃说道,深情的凝望了左月素一眼,而后便义无反顾的拦在了左月素身前,朗声长笑道:“钟馗,尔等妄为地府阴神,何以欺躏这柔弱的女子,莫非这便是伏魔大将军所为!”
赤鬼王眼见有人叫嚣,便唯有暂时停滞下来,纵使真身降临九幽涧,看似锐不可当,毕竟身后有天师钟馗与崔府君,未得明示之前,断然不可妄为。
崔判一袭判官袍罩体,负手而立遥望西南,地府诸神亲至阳世,九幽涧土崩瓦解已是然也,故而便是闻听有人开声说话,也未曾理会。
九幽涧中有阳人藏匿,与地府一众阴神眼中犹胜掌上观纹,因碍于“天有天规,地有地律”,故而唯有视而不见,便是心有不喜,也只能等此人阳寿已尽,魂入地府之后再做计较。
黑白无常充耳不闻,也是一副左顾右盼的懒散模样,任由这阳人与九幽涧中叫嚣,这钟馗本就满腹经纶,生前也曾与阳世“金榜题名”,与这口舌之变上更是不弱于人。
“诡辩之言,因这女鬼是女子之身,为祸苍生的罪孽便可揭过不成?”
钟馗平视着这风采翩翩的少年,冷笑一声更是鄙夷之极,其声犹如雷鸣滚滚,与这九幽涧之前回荡开来。
“为祸苍生?这世间本就不公,这九幽涧的厉鬼冤屈难雪之时,你们这群神仙又在何处!”包文正心中断定春三十娘非是不至,而是一时间无法赶至此地,故而意欲拖延时间,慷概激昂的朗声呼道:“你们受香火供奉,本就该庇护世人,此刻说一句尸位素餐,莫非言过其实?”
钟馗闻言面有愠怒,世人愚昧姑且不言,这少年御剑而起鬼气森森,既然能与九幽涧来去自如,自是与左月素沆瀣一气。
“天道有常自有定数,妄加抨击地府法度,你就不怕身死之后,与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钟馗故意疾言厉色的喝道,更是出言恐吓,归根结底也是无奈之举。
地府之内戒律森严,阳人若是寿元未尽,便不归地府管辖,与崔判及黑白无常当面,又怎会有僭越之举。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十八层地狱又如何?永不超生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