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湾,黄河口,八艘巨大的海舶停泊着,海岸边已经搭起一座简易码头,要到泉州的百姓在这里登船。运送这批百姓的八艘大船有序的停泊着。
这八艘海舶可有来历,当年通义大夫马政和呼延庆渡海使金,起海上之盟,赵佶下令将用来通高丽的两艘“神舟”,六艘海舶都拨付使团听用。
而在这八艘大船完成了运送使团的任务后,就统一集中在泉州,由升任泉州知府呼延庆管带。
这八艘海舶,到现在已经十余年船龄,呼延庆以正规程序报废,然后遣了一个指挥的水手沿海上驶,将这些船连带水手都送给了呼延庚。至于呼延庆私人得了什么好处就不细说了。
据《宣和奉使高丽图经》记载,六艘较小的海舶“皆以全木巨枋搀叠而成,上平如衡,下侧如刃”。全船分三舱,中舱又分四室。防水隔舱很早以来已由中国人先明,“泉舶”更分了十三舱。“客舟”船头用石丁石作锚,“上绾藤索,其大如椽,长五百尺”。抛锚起锚则使用滑轮。如遇“风涛紧急”,还须加抛“游矴”。船尾的正舵有“大小二等,随水浅深更易”,另加设两个“三副舵”。船舷两侧“傅大竹为橐以拒浪”。装载人与货,则以竹橐当吃水线,“水不得过橐”。主桅杆高十宋丈,前桅杆高八宋丈,共装帆110幅,正风用帆,“稍偏则用利篷”。“风有八面,唯当头不可行”,可见是高效率的航帆。
而两艘“神舟”则是两万料的大船,“神舟之长阔高大、什物器用、人数,皆三倍于客舟”,“神舟为二万料以上的大船,载重11000石以上。”呼延庚将两艘神舟取名“定远”、“镇远”,将其他六艘三千料的海舶取名经远、致远、来远、平远、靖远和济远。这样起名并非他特别喜欢八大远,恰恰相反,他对八大远已经审美疲劳,这八艘已经十几年船龄的船上,很快就会退役,这样八大远的名号很快就可以消失了。
除了正在上客的八大远,渤海湾里还有很多渔船,渤海湾著名的带鱼和小黄鱼产地,而宋代这个渔场还未开过,所以这里的渔获能够供给平州和河北东路的全部所需。
河北的宋金两军还在僵持着,大战没有,小战不断,呼延庚抓住这难得的清静,和张彦橘一起把技术人员的级别定了出来,比如最擅长烧土的李云,呼延庚就直接以宣抚司的名义给了他一个正九品的将作监监押,比神火将军魏定国低两个级别,在河北东路转运判官衙门领薪水。
呼延庚在沧州把一干事务处理完,却收到了一封信,他一看写信的日期,心中叹了口气:过年了呀。
冬日的寒风吹拂着秀丽的百年汴梁,给皇宫、民居、汴河披上一层凛白的冬意。
腊月二十三日小年后,城中各家祭祀祖先的鞭炮声便是此起彼伏。噼里啪啦!鞭炮的味道、声响在城中大街小巷中回荡。年味便渐渐的浓郁起来。
百年汴梁,人口百万户。年节将近,棋盘街、灯市、城隍庙市、西大街等地汇聚南北货物的商铺、街巷中人流密集,繁华难言。操着各种口音,穿着不同装束,带着不同目的的人们穿梭其中。
或是挑选、购置年货:金银橘、芙蓉糕、洁粉梅片、给小孩子玩耍的拨浪鼓、年画、福字、春联、鞭炮。
京城风物,大抵如是。在这普通人的世界、生活中,彰显着太平盛世的气象。去年除夕时正值金兵围城,合城一片凄凉景象,到今年年底,金兵已经退去九个月,汴梁城内慢慢恢复,大部分汴梁居民的心思只有一个:先过个好年。
直显文阁张崇带了两个小厮,沿街采买,到了一家店铺,他叮嘱小厮:“给小姐姑爷的年货,专备一套,买些小孩玩具。”
“老爷,姑爷还没有孩子。”
“别多话,叫你买你就买。”张崇心想,这事情得催催他们。
小厮进店铺去了,张崇站在街边,吹着冷风,让自己头脑清晰一些:自己的父亲到了南京应天,安抚京东西路,自己是不是可以跑一个应天府的官儿,可以在父亲面前侍奉?
他这么想确实是出自自己的孝心,但另一条意见却窜进脑中:父亲张确因为守隆德和王禀合作的原因,已被看作新君一系,能够调到应天也是太后的恩典,自己再跑到应天去,那自己和康王的这条线就断了。
他不由得暗叹一句:忠孝难两全。
“忠孝难两全。”张婵正在看呼延庚收到的信,是从延安府家中寄来的,听见呼延庚在一旁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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