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宗望壮实,手持九齿钉耙,倒拖着狂呼。
他紧跟着冲到,随手挑开另一个金兵砍向那副都头的长刀,来不及回手再砸,大叫一声,舍掉九齿钉耙,揉身扑上,抱住那金兵,不由分说,开嘴就咬,硬生生撕掉了那金兵的半截耳朵,满嘴鲜血。
那金兵措手不及,嘶声连呼,拼命挣扎。陶宗望放开手,抬起一脚,把他踹下城墙。
马麟与陶宗望这厢厮斗,城墙垛口又有金兵爬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爬上来的金兵又从马麟与陶宗望的侧后偷袭他们。
马麟有铁鞭在手,尚可遮挡。陶宗望没了兵器,待转头去拾,没时间了,眼见赤手空拳,要死在敌人刀下。
欧鹏才解决了别的两个围困那副都头的金兵,见势不妙,奔跑赶上。手中兵器劈头盖脸,直往那几个才上来的金兵身上打去。马麟也来帮忙。
陶宗望因而得以缓过来一口气,反手拽住垛口上的火把,权且舞动当作武器。三个人齐心并力,把那几个金兵打下城墙。
再回头去看,急赶着过来想要救的那副都头早已横尸当场。而杀他的那几个金兵,一转眼的功夫不到,也先后被其它守军砍死。
顾不上惋惜、伤感,欧鹏遥遥听见有人厉声喝叫:“欧鹏!你的位置呢?擅离职守!老子直接砍了你的头。”却不是索超是谁。
欧鹏高声回答:“这边陈都头死了!”索超一眼也没去看地上那副都头的尸体,直接命令道:“两片辖区全交给你管!”欧鹏大声应诺。
城下以及土山的金兵强弓劲弩施射,欧鹏只顾与索超对话,没有注意,突然痛叫一声。索超问道:“怎么?”欧鹏道:“中了索虏箭。”何止中箭!那强弓箭矢何等的力道?破其铠甲,洞穿其股。鲜血淋淋,顺着腿,汩汩如溪水,往下流淌。
索超终于舍得放眼过来,看了看,道:“伤重,且下城包扎。”转头欲待唤后备军官上来。
欧鹏咬紧牙关,拽着穿透出来的箭镞,把箭矢拔了出来。马麟与陶宗望慌忙一个警戒护卫,一个撕裂衣袍,为他火线包扎。欧鹏叫道:“老子尚可再战。”有伤不退。
夜空繁星点点,城上战火纷飞。
索超哈哈大笑:“好汉子!伤不重就杀敌去。”城头三军振奋。军人奋勇,呼声动天地,无不以一当百。
索超城头督战,郭永也没闲着。
守城战。要想守得住城,不但士卒要守,城中的居民壮丁也要参与。士卒当然是主力,壮丁们作甚么呢?给士卒们打下手。只有这样,才能把后勤补助这一块儿给解放出来,才能集中把有限的兵力投入到惨烈的防守战中。
完颜兀术在城外挖沟筑山,大名城内也一样如此。郭永清空了城边的民宅,组织民夫在城墙内挖掘壕沟。壕沟里挖出来的土,同样地堆积成垒,在城内又建造起来了一条土墙。
万一外边的城墙被攻破,有了这壕沟与土垒,守城方的军队便还可以再继续接着负隅顽抗。所谓的“步步为营”,也就是这样了。
郭永一日睡不足半个时辰,精神高度亢奋。大名分片划区,用军法治民。并组织起数百胆大豪勇、可靠能信任的民夫,配合士卒,日夜巡逻城内。
又高价购买民家粮、油诸物,同时鼓励大户献纳,精打细算,备以军用。
大名城中储粮不少,足够支全城三月之食,但是不能见远者,必不能就近。谁知道这城会守多久呢?未雨绸缪还是必须要做的。
完颜兀术此番攻城开始之时,郭永才忙碌了一整天,刚闭上眼,想要休憩片刻。闻声而起。急呼左右,骑马巡视城中。
星光夜色下,城中搭建起了好几座的高台,上有军卒,悬挂大红的灯笼,俯瞰全城。这是以防止城中生乱。若看见何处有变,高台上的军卒即敲锣打鼓,用灯笼引导方向,自有巡逻士卒奔驰往赴,以平乱息事。
郭永便行在一处与又一处的高台间,一边按照区域,检查城内各处的情况,一边指挥民夫,奔驰助战,络绎不绝。
他扭头传令:“请闻钤辖堆积日来斩获的索虏级,放置城内,给居民观看。以坚其守城之信心。”
郭永往边儿瞧了眼,示意指派办此事的官员近前,低声补充道,“堆积的级多少不要紧。记住,务必要紧多挑拣几个长相威猛的,诈为金贼猛将。把昨日斩数目再翻上两倍,遍传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