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进入八月,也就是到了秋天了,黄河、汜水、泗水等河流的汛期已经过去,加上圣水将军单廷珪带领军汉们努力疏通,汴梁周围的洪水终于退了下去。
“张相,汴梁住不得了也。”张诚伯提议通知皇帝回銮,呼延庚开口劝阻,随后他现“张相”这个称呼很不妥,因为眼前有三个人的都位列广义的宰执。
“张中书,张枢密,张天官。”呼延庚跟张诚伯,张叔夜,张所环环行了一个礼,才开口解释:“汴梁全然仰赖南方漕运,虽然靠自身的积蓄撑过了这个夏天,但到明年,绝无可能再无一千万石存粮。”
“那,庶康,你是说陛下南巡还做对了?”
“张中书,此一时,彼一时也。陛下南巡,那江南对汴梁的供给就不会那么上心,而且眼下金贼向南追到哪一步还未可知。因此汴梁不能指望漕运。”
“那你说怎么办?”
“由留守相公们正式下令,汴梁城的居民迁往塘沽,不愿去的,任凭他们南下,一定要留在汴梁城的,则都要编入弓箭手。汴梁将作为抵御金贼的旗帜,也只囤积作战相关的粮草,闲杂人等,都到塘沽去另谋生路。”
“全城迁往塘沽?”张诚伯沉吟着,“庶康,你是早有此计吧?”
“末将不敢欺瞒各位相公,为此事末将确实思量了很久。迁往塘沽以后,即使仍旧需要南方的粮食,海运也比漕运方便。”
“所以迁都为表,改海运为里。”
“正是如此。自太宗以来,三伐燕云都大败而还,从河北运送粮草不济,也是主因之一。而改海运后,整个渤海沿岸,都成为通途。我军先在沧河之地生聚教训,待天下有变,则从江南住的军粮,直抵滦河。则燕京可定。”
“原来如此。庶康,两年前你攻取平卢,就想到这一步了吧。”
呼延庚我默认。但心中在想:何止两年前,我刚穿越,就选好了靖康之变后该选择的基地,先取天津,再取北京,这是为历史证明的正确道路。
张诚伯在一旁喃喃自语:“改海运?改海运?”
张诚伯在史书中以能吏著称,他也办过漕运,眼下他在脑子里将漕运和海运好生比较了一番,现海运主要是对船舶的技术要求比较高,但相对于漕运,却有不少的优点:
运河漕运,常因天旱水浅,河道淤塞不通,致使漕船不能如期到达,定期疏通河道,费用巨大。
漕运沿途官府都可以设卡,需要沿途转运司协调,沿途硕鼠都要分一份肥。而海运的粮食要被漂沒的话,沾手的人只能在两头岸上,改海运,至少分肥的人少了许多。
而且现在战乱,许多靠着漕运吃饭的平民百姓,纤夫船户等等,已经失了生计,他们只会对海运这个新的生计踊跃报名,而不会阻扰不满。
因此现在改海运,就落在了两件事上:造船与航海。
“泉州船场,海商云集,可以募集海商为运输主力,而我等再造一批船只,以为备用。而且从苏州太仓县浏河入海至崇明岛的三沙进入深海,北去经成山角折而西北行,经刘家岛、沙门岛过莱州湾抵达塘沽海口,这条路是海商们走熟了的。”这条路就是他和呼延庆的沟通道路的中段和北段。
见呼延庚已经考虑好了大的要点,张诚伯道:“此事让河北市舶司去办。”诸位相公们又把重点转移到迁民上。
当初大宋定都汴梁,就是因为漕运方便。通过海运解决了运粮的问题,迁民到塘沽的最大障碍就解除了,而且因为水患,已经有一成的汴梁居民迁往塘沽了,而且据说当地安排得很稳妥。
“塘沽可要造行宫?”
“不造行宫,在消灭金贼以后,要么在燕京新建宫殿,要么皇室还是住在汴梁,塘沽不需要造行宫。”
“消灭金贼,澄清宇内,庶康好气魄呀。皇室一直留在汴梁?”
“是啊,汴梁就是一面旗帜,汴梁不倒,大宋就永远在。”
“那汴梁就是金贼的第一目标。”
“我军当先取汴梁为上。”完颜兀术大叫,“可恨粘罕,不顾东西路军的分野,先取了洛阳,还不肯退出来,我等当取汴梁。南朝的百年财货,都集中在汴梁,我等当尽取之。”
“汴梁不好打呀。”有孛堇分析道:“有探马去看过,汴梁借着这次黄河决口,把汜水和泗水全都挖通了。我们要攻打汴梁,须得从黄河岸边往汴梁打,铁骑一概不得用。”
“老四,”完颜讹里朵道,“要打汴梁,还不如从洛阳南下,按汉人的话说,来个釜底抽薪,把江南给他打烂了,汴梁就像大树倒了的树叶一样落到地上。”
“那岂不是要求着粘罕借道?”
“借什么道,当初商量好,以太行为界,河北河南都是我们东路军的,让他和娄室打陕西去。”
“粘罕能干吗?”
“这要用汉人的办法,”完颜乌野道,“用一个反间计。”
“如何反间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