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算吧。”她不置可否。
“那么您,可否帮我解惑?”伸出手,他捂住胸口被烙上铭文的位置,脸色晦暗,“为什么他在我的身上烙下铭文,却又将我搁置完全不使用呢?”
就这么任性地将他抢夺来,任性地铭文,又任性地关在笼子里再也不让他出去。
这大概就是不将他们当做工具当成部下的代价,审神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身忧郁气息爆棚偏偏还一脸期待看着她的宗三左文字。
“我没有入手兵器却不使用它们的习惯,至少在它们不适合我使用前我是不会搁置它们的。”审神者直接道,“不过你的这种情况,我也听说过,无非三种可能。第一种,他刀剑多不缺你这把使用,给你铭文纯粹是当成炫耀的资本,就跟你之后的境况一样,倾国之刀只要乖乖在刀架上倾国就好了;第二,他就是这么任性,想到就做了,做完了便丢一边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任何深意在。”
每说一句,宗三的脸色就暗淡一分,死死揪住衣襟的指尖已经白,审神者不紧不慢继续道。
“第三,便是他喜爱你到极致,忍不住就在剑身上直接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完全打上自己的烙印,不许任何人染指。因为太喜爱你,便唯恐你磕到损到,又哪里舍得再用你上战场,若是折断不是心痛死他。”
宗三呆住,最后一个理由他如何都没有想过,半晌才有些结巴:“会,会是那样吗?”
“我又不是他,哪里知道。”审神者一脸淡漠,她的前世前半生就是一部征战史,使用过的兵器多如繁星,每一柄她都虔诚对待,自是不懂那些将杀伐工具纯粹当成收藏品的家伙在想什么。
“是呢,您又不是他……”宗三垂眸一笑,“那个人……那个魔王,不是一直,都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么。不管是任性也好还是珍爱也好,到头来,笼中鸟依然是笼中鸟……”
“这么执着的话,以后有机会就去战国问问他吧。”审神者不打算纠缠这个话题,“至少在我的本丸,你想做笼中鸟是没机会的,我这里……”
“不养废刀。”他语气轻柔地接过她的话,提起这个,他不再阴郁,脸上的笑容反而开朗起来,“这一句我可一直铭记在心,能来到这个本丸侍奉于您是我的幸运,请您放心,无论是出阵还是内番都请交给我吧。……啊,一直向您提起那个魔王的事,是我失礼了。”
在现主人面前提前主人什么的,他竟然不知不觉也做了这种事。
“无所谓,你也不是第一个了。”审神者说着站了起来,论前主控,谁能比得上大和守安定,“打扫完就赶紧回去吧。”
两人随后分开,审神者前往下一个地点,没走多远,碰见了躺在树荫底下喝酒的不动行光。
“你可真是大方,任由他们在你面前提前主的事……嗝!”率先出声的还是酒鬼少年,略带嘲讽的语气成功地让审神者停下了路过的步伐。
“和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审神者语气凉薄,“更何况,虽然是同一个前主人,他的态度可要比某把总嚷嚷着自己没用的刀要好太多了。”
一句话气得不动行光一把坐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甘酒大声嚷嚷,“你懂什么!信长公那么好的一个人!那把刀不懂,你们不懂!可是我知道!信长公他,信长公……”
短刀少年说着说着都有些委屈。
“是啊,我就是一把没用的刀,一把没能把被爱的份返还于主人的,没用的刀啊……”
区别于理智的药研和烛台切,心怀怨念的长谷部与宗三,同样作为织田信长的刀的不动行光,对前主的眷恋或者说愧疚可谓是一直耿耿于怀。
当年的本能寺之变,带走的不只是织田信长的性命,更是烧毁了同样在场的药研藤四郎和不动行光,一直最受信长喜爱的不动行光对自己作为刀却没能保护主人感到十分的内疚,因此总是醉醺醺的借酒浇愁喊着自己是把没用的刀。
大概是之前听到了审神者和宗三的话题,引起了他的不快,见审神者路过便直接找荏,结果反被怼了回去。
眼看他情绪低落,审神者也没有安慰的想法,反而语带嘲讽地又添了一句:“因为救不了前主,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所以自暴自弃?你作为一把刀,可真够贪心的。”
“你说什么!”酒鬼少年这次是跳起来。
“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连拿着你的森兰丸最后都没保住他,你一把不能动的刀想这么多真是多余。”不动行光之后被织田信长赐给了他的小姓森兰丸,本能寺之变里他借着森兰丸的拖延,这才成功用药研自杀保住尊严离世,“着眼于根本办不到的事,那叫眼高手低,过了这么久还看不透想不开,你也真够蠢的。”
“你——”不动行光被气得抖,却克制地没动手,打不过是一方面,关键是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区区一把短刀,就敢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对你的自大无知也是蛮佩服的。”审神者说完也不管他,“有空这么自哀自怨,不妨去问问药研,看看他同样受前主喜爱,怎么没变成你这样。”
直白又刻薄了一通,审神者看都没看那边气得跳脚的不动行光一眼继续向前走了,她忙着呢,可没空陪一个小鬼伤春悲秋。
然而今天的研究之路似乎注定处处受阻,继宗三、不动之后,今天身为近侍的长谷部也找了过来。
“主上!”打刀青年脸色严肃,“政府又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