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奕此时正头疼,听不得于浩然这样不断絮叨,出声打断道:“我在此处数月不曾得王爷召幸,只是勉强保命,又有什么值得害的?只是酒醉罢了,于兄无须多虑。”
于浩然点点头,提起锦凳也挪了几步挨着容子奕坐下,压低声音道:“我知你心思,你不必担心,我已有法子救你出去。”左右环视一下,于浩然示意容子奕附耳过来,悄声道:“我打听过,历来这院里的人被王爷召幸生下孩子,都可以向王爷求个恩典。你可记得那梅林第一才子朗子豪?他在临盆当日就求了王爷恩典出府回乡去了。我还有四个月便生产,届时我也向王爷求恩典放你回乡,你便可自由了。”
听见“回乡”、“自由”这样的字眼,容子奕不由心思一亮,然只一刹那这亮便黯了——上回自己连累一众书生送了命的事他一刻不曾忘记。于浩然有此天真想法,盖因此事乃是她知,他知,于浩然却不知。于浩然既如此为容子奕着想,容子奕亦不愿连累于他,是而虽则此时容子奕并无一分把握,仍作成竹在胸状,对于浩然道:“于兄不必费心,我已有打算。”
容子奕入院来的种种叫于浩然明白他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当是与众不同,恐怕并不是自己一个恩典可以企及的。王爷又素来冷酷,若是求了这恩典惹怒她,恐怕亦自身难保。思虑权衡多日,于浩然才决心冒险以自己与腹中小皇子之性命一搏来救容子奕离开,却不想容子奕原来早有打算。于浩然对容子奕总是信任,并未有一丝怀疑容子奕可能是诈他,只以为他必有更好的法子,便双目放光亟亟问道:“容兄有何打算,可有愚弟能帮手处?需知这院中人皆不可尽信,容兄行事务必万分小心。”
容子奕啜一口茶,淡淡道:“我自有思量,于兄只需保自己周全便是。”
见容子奕此副淡定模样,于浩然愈确信容子奕已有万全之策,只是不曾有意与自己商量、亦未将自己当做体己人罢了。我待君重,君看我轻,于浩然心中有些寒凉之意泛起,讪笑道:“是了,容兄素来足智多谋,能为常人所不能为,是我多事了,告辞。”说着便要起身。
容子奕知他恼了,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手,低声道:“于兄,我说了,我只是想保你平安!”
于浩然扯一扯嘴角,道:“我怀有王爷子嗣,又有何不平安?容兄莫要敷衍于我。”说罢甩开容子奕的手便向外大步离去。
于浩然不知道,在他背后默然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的容子奕,素来泰山崩于面前仍是一脸淡然的容子奕,此时却抑不住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