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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入府

从小照顾太子的老宫人在腊月里急病死了。

太子伤心病倒,病情比往年都要重些。

新年前后开始,圣上就开始不待见承恩侯秦松,连东宫也不肯见他了。

这三件事看起来似乎并无关联,但生的时间如此相近,当真就一点联系都没有吗?

秦柏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问长子:“那位去世的老宫人,你可知道名讳?”

秦平摇头道:“儿子虽在禁军中做事,但平日里的职责只是守卫宫门,顶多只去过外廷,对东宫和后宫之事不甚了解。便是这老宫人之死,也是儿子听同僚说了,方才知道的。奈何儿子在禁军中资历尚浅,虽有几个交好的同僚,但轻易不敢打听禁中之事。只听得那位老宫人是皇后娘娘生前亲信的侍女,特地留在东宫,照料太子殿下长大,想来太子殿下与她也是情谊深厚,方才会为她病亡而伤心。”

秦柏脸色微变。牛氏眼尖瞧见了,就问:“既是你姐姐身边的人,你想必认识?”

秦柏说:“皇后身边的心腹宫人,有从秦家带去的陪嫁,也有宫中调派而来的侍女。皇后被幽禁时,身边人不知是否有所折损,正位中宫后,也不知是否添了新侍。若说是她生前用过的心腹,我也不敢说一定认得,还要回去问了大哥,方能确定。”

因为是能打听出来的事,秦柏也不纠结,押下不提,继续问长子:“你伯父不受圣上与东宫待见之事,是不是已经人尽皆知了?”

秦平想了想:“称不是人尽皆知,外人还不清楚,但与宫中来往多些的人,估计都听到了风声。在我们禁卫当中,就有不少人私下议论纷纷的。有些人也知道儿子与承恩侯府的关系,时不时说几句风凉话。幸而圣上待儿子始终关怀有加,暂时还无人敢给儿子什么脸色瞧。”

这已经是秦平第二次说,圣上待他很不错了。秦柏不由得问:“圣上对你极好么?时常见你?”

秦平点点头:“是,差不多每过三五日,圣上闲了就会召儿子过去问话。虽然时间并不长,但已经是难得的体面了。儿子初时说起在侯府过不习惯,上司当晚就给儿子安排了官舍,而且样样事务都准备周全,休沐时也有同僚请客,或是带儿子去熟悉京城街道,倒给了儿子极好的借口,回绝大伯父大伯母邀儿子住进侯府的好意。儿子私下问过王师兄,他说是这都是圣上吩咐下来的。”说罢他又苦笑了下,“大约是因为圣上隆恩,伯父时常让人给儿子捎信来,叫儿子回侯府去。若儿子回去了,他就一再说,让儿子在圣上面前多提提他的好处,叫儿子为难得很。圣上召见,儿子从来只敢回答圣上的问话,哪里敢多说什么话?可伯父却不明白……偶然在宫中遇见了,他还要上前对儿子嘘寒问暖一番。儿子在执勤时遇到这些事,其实挺尴尬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有时甚至就在乾清宫门外……”

秦柏神色微动,轻轻叹了口气,微笑着问:“圣上召你去,都问你些什么?”

“什么都问过。”秦平回答说,“儿子自小的经历,父亲母亲平日如何过活,父亲教导学生的事,儿子和二弟镇守边城的事……儿子在京城的生活,圣上也问过了。”他顿了一顿,小声对秦柏道,“父亲,圣上总说他是儿子的嫡亲姑父,叫儿子在他面前不必拘谨,还说父亲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跟亲弟弟一样。”

牛氏在旁吸了口冷气:“这皇上待你父亲还挺念旧情的。他的弟弟,不就是皇子皇孙了么?你父亲可没这个福气。”

秦柏神情颇为复杂,他好象想起了什么过往似的,有些走神,过了一会儿,才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双目已是一片清明:“圣上宽和,是你我的福气。只是我们也要牢记身为臣下的本份,不能因为圣上和蔼,就忘了规矩礼节。”

秦平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儿子谨记父亲教导。”

秦含真在旁也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牛氏见状就逗她:“桑姐儿怎么也点头了?你明白你祖父和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么?”

秦含真一愣,随口答道:“当然明白啦。圣上都表现得这么亲切了,如果他心情好,场合也合适的话,聊家常时叫他一声姑父也没什么,但嘴上怎么叫是一回事,心里还是要牢记他是皇帝呀,可不是一般的姑父呢。”

秦柏与秦平俱是一愣,前者哈哈笑道:“这话说得不错,通俗易懂。”秦平也笑着摸秦含真的小脑袋。

这时,虎伯在马车外头喊了:“老爷,太太,大爷,到城门口了!”

承恩侯府虽然近来圣眷稍减,但这种事只有皇亲国戚圈子里的人,又或是宫中人等才能察觉到,对于守城门口的士兵来说,承恩侯府依然还是惹不起的庞然大物。打着侯府的旗号,秦家马车一行连检查都没有经过,就迅速入城了,比在大同的时候还要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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