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侍卫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脸上渐渐浮现出不安,但更多的是庆幸,若不是走得早,也许这时候太子已经遇难了!他们居然认为小王只是一时糊涂才走开了,并不是真的内奸,还在太子面前为他辩白,结果差点儿就害了太子。太子会不会因此怪罪他们呢?他们不由得悄悄探头去打量太子的表情。
太子没有表情。除了在转弯或选择岔路的时候,他会给出前进方向的指示,几乎一声不坑。路上他们也曾经过两三个小房间,比先前那个稍稍小一点,但也有桌椅,没有装了东西的箱子,却有一张可以让人躺在上面休息的罗汉床,当然,上面的绸面棉垫已经积满了灰。太子没有在任何一个房间停下,旁人自然也不敢停。经过两日奔波,众人虽然吃饱了饭,又稍稍休息了下,但还是很累的,非常盼望能好好睡上一觉。但他们有错在先,见太子没有开口,自然也就不敢提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青云估摸着大约也有三四里路了,他们到达了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比第一个房间还要再大些。这里的设备更为齐全,从桌椅床铺到摆放茶具的橱柜都有,一旁的架子上,还放着雨伞、雪笠、蓑衣、雨靴、木屐、炭盆等林林总总的物件,架子旁的大箱子里头,竟然还有许多兵器。与其他物品上头都积满了灰不同,这些兵器都保养得很不错,质量也是上佳,且制式与御卫们的标配相同。有几个侍卫在向太子请示过后,立刻就把自己的兵器换了。此前经过连日战斗,他们有些人的兵器已经有了损伤。
太子终于找张椅子坐了下来,他还是个孩子,走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额上还冒了汗。青云稍稍落后一点,走进房间时,正好看到他有些别扭地抬袖擦汗,偷偷笑了笑,便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太子一愣,默默地盯着那块帕子看了一会儿,就接过来用了。
老罗将那两件斗篷放在一旁,问:“殿下累了,要不要歇一歇?我估摸着,这里大概已经离开庄园范围了,是在后山一带吧?这附近的农田已经抛荒数年,姑娘近日才有意重新开垦,正命人在庄内靠近后山的空地上盖新农舍,预备给新招的佃农住呢。工地离这儿还有些距离,想来不会有人到这边来。”
太子有些意外:“怎会抛荒的?这一片都是良田啊!”顿了顿,“那后山原本住的人呢?也搬走了么?全搬走了?!”
老罗面露讶色,不大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便看了看青云。青云道:“后山已经没有人住了,就只有几间破屋。我亲自去看过,庄上的人告诉我,从前是有人住山坡下的,好象是守山人,但早几年就被宫里召回去了。”她忽地心下一动:“这密道的出口……是在后山?!”
太子有些气闷:“那守山人其实就是看守密道出口的人,孤原想着,有他在,车啊马的都不成问题呢,没想到……”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原来太子如此胸有成竹,只是一个误会。如今出口处没了看守人,也弄不到车马,大家真的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了吗?
老罗低咳一声,对众人道:“大家累了一晚上,都坐下歇会儿吧。一会儿还要赶路呢。”又转向太子:“请问殿下,出口怎么走?臣下等人先去探一探,也好确保外头没有追兵的踪迹。”
太子涨红着脸站起身,一句话也没说就往密道前头走了。老罗愣了愣,青云扯了他一把:“愣着做什么?他在给你带路呢!”老罗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跟上。刚刚打开了包袱给众人分干粮食水的石明朗赶紧拉了周仕元一把,缀上了他们。
他们走出三四丈远,就到密道尽头了,这里也有一处高高的石阶,拾阶而上,头顶是一块厚厚的木板。老罗在太子的指示下将木板移开,才看到上头的地板缝,然后启动墙上的开关,那地板就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滑开来。洞口外头,依然是一片漆黑。
老罗小心地爬了上去,伏下身体,稍稍调暗了灯笼的光,迅速扫视周围一圈,现这里是一处废弃的房屋,门窗都已破损了,但家具什么的都还在。他攀在窗台边上朝外看,现这座房屋是在后山侧面坡上,可以远远地看见庄中的情形。
庄园里,此刻是灯火通明,即使下着倾盆大雨,也不能掩盖住庄中来来去去的人头。看敌人的数目,分明是有备而来,兴许还跟京西大营扯上关系。否则如此大队人马,能在京西大营的眼皮子底下横冲直撞,谁会相信?!
青云推开老罗,挤到窗前往庄里看,不由得暗骂一声:“可恶!他们居然敢放火!”还好天正下大雨,这火势大不起来,不然她回头一定不会放过这些家伙!
但随即她又有些担心,便问老罗:“他们会闯到佃户家里作恶吗?”
老罗想了想:“他们要的是要找到太子殿下的踪影,应该没空去寻佃户们泄愤。佃户能知道什么?”
青云稍稍放下了心。
石明朗则对太子道:“眼下还是回密道里稍作休息的好,夜里看不清路,恐有危险,若是打起灯笼,又怕会被敌人瞧见。最好是在天将明未明时出,既可看清道路,又不怕会轻易被人现踪影。”
太子点了点头。
青云忙问:“出去了该怎么走?如果走大路,马上又会被现的!”
“我们不走大路!”太子板着小脸道,“我们向北走,去清凉台!”
“清凉台?!”老罗愕然,“那不是大皇子……”忽然住了嘴,不安地看了看其他人。
太子正色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去大皇兄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