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个贱婆娘!你咋不去死啊!俺们老舒的脸彻底被你倒光了!打死你算了!”
舒老太边骂边就近抄起一把笤帚,朝刘巧翠劈头盖脸地拍去,刘家儿子上前劝架。
舒老太哪敌得过人高马大的壮年汉子,干脆笤帚一扔,地上一坐,放声大嚎起来:“唉哟俺的命哦,咋这么苦哇!……”
成功地把离得老远的邻居招过来了。
刘家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一个劲地朝刘巧翠使眼色,希望她站出来解释几句,起码别把这事儿赖他们头上。
虽说谈成了这桩亲事,他们有好处拿,但谁也不愿为了点好处,把名声搞臭了。
刘巧翠骑虎难下,牙关一咬,跑去公社找来社长和书|记,说要和舒建强离婚。
吃瓜群众集体震惊。
这年头谁敢离婚啊,丢脸不说,搞不好要挨批斗的。
但刘巧翠琢磨好了说辞:“书|记、社长,这段时间,俺思来想去,不能和舒建强过下去了。他革命觉悟太低,作风也有问题,哥嫂在的时候对他那么好,他是怎么对待哥嫂唯一的闺女的?不仅不关照,还下狠手,这样的人睡在俺枕头边,俺实在心惊胆战啊。这几天俺吃不香、睡不好,俺们虽说是农民,但俺们的觉悟不能这么低,应该像城里那些思想先进、觉悟高的工人同志学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书记、社长还能说啥?反驳她的措辞?那岂不是变相表明自个的觉悟还没个农妇高?
两人对了个眼神,意见一致地开口:“建强媳妇啊,你说的话不是没道理,可离了婚,你两个孩子咋办?”
“就是!你家宝贵还这么小,离了娘咋办?”
“宝贵是俺们家的孙子,贱婆娘休想带走!”舒老太跳起来嚷道。
“放心,你舒家的孙子,俺们刘家还不屑要呢。”刘家俩口子说道。那边是死了媳妇的鳏夫,底下仨孩子呢,带个拖油瓶过去,口粮咋算?
刘巧翠心疼地看了眼儿子,眼一闭,狠下心肠道:“孩子俺不要了。”
“娘!那俺咧?你带俺走吧!”舒彩云急了,弟弟有阿奶疼,她以后咋办?奶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爹娘离婚,家里乱成粥,肯定拿自己当出气筒。
过年十二岁了,身边的小伙伴,已经开始陆续被家里拘着学这学那,盼着将来嫁个好人家。再过三年,就该由当娘的张罗着相亲处对象了。不像自家堂姐那样,快满十八才开始谈婚论嫁,实属晚的不能再晚的。
她此前还嘲笑堂姐,如今难道要落得跟她一样了吗?
爹进了牛棚,娘要离婚改嫁,爹娘不在身边,将来谁给她操持终身大事?重男轻女的阿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寄托希望的。不把她卖了就不错了。
“娘啊!你带俺走吧!俺不想离开你。”舒彩云越想越悲戚,扑通一声跪在刘巧翠跟前,拽着她的裤腿边哭边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