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一溜烟跑了回去,中途遇上闻讯赶来的张长弓和阿诺,两人听闻兰喜妹又来,都感慨这女人阴魂不散,不知罗猎哪里招惹了她,居然被她这样纠缠。张长弓是对罗猎最有信心的一个,相信罗猎不会被美色迷惑,十有八九他和兰喜妹是在相互利用。瞎子和阿诺对此却是将信将疑,两人都怀疑罗猎难过美人关,反正换成他们两人肯定是过不去。
罗猎再次领教到兰喜妹喜怒无常的性情,刚才还是杀气腾腾,可瞎子一走,转向自己的时候又变得妩媚妖娆,仿佛她骨子里所存的温柔贤惠要全都施加在罗猎身上一样,娇滴滴道:“几天都没见你,难道你就不想我?”
罗猎微笑道:“我这人记性不好。”
兰喜妹呸了一声,媚光四射的双眸盯住罗猎的嘴唇,白腻如细瓷一般的面颊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她的为人,多半都会被她的外表骗过。兰喜妹道:“你好厚的脸皮,人家的初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交给了你,你不许耍赖,要对得起我。”
罗猎此时忽然感觉到一个头两个大,他当时真是中了魔,居然鬼使神差般找兰喜妹帮忙,明明知道她绝非良善之辈,还主动跟她合作,不过对于这种阴险毒辣的女子也不必负责,若说负责也应该是兰喜妹对自己负责,当时明明是她勾住自己的脖子强迫自己,回忆当时的情景,居然感到唇角尚有余温。
兰喜妹挥手在罗猎胸膛上轻轻打了一拳,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这一拳并无伤害性,明显是在打情骂俏。
罗猎依然不为所动,笑容温和可亲,但是在兰喜妹的理解绝无半点男女之情的意思,罗猎表现得越是彬彬有礼,越是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兰喜妹就越想亲手撕下他的面具,拆塌这货完美的人设,低声骂道:“道貌岸然!”
罗猎道:“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兰小姐不妨直说。”
兰喜妹道:“开门见山总不至于就在这大门口说。”她转身向后方的风雨亭走去。
罗猎跟上她的脚步,心中暗自回想着兰喜妹之前的种种举动,此女不但喜怒无常而且背景复杂,一方面她为日本人办事,另外一方面她又深悉清宫秘闻,她究竟为何人效力?接近自己的真正动机又是什么?
兰喜妹轻声叹道:“记得我上次过来找你的时候,这里还到处盛开着油菜花,可短短几天就已经凋零殆尽。”她还从未在罗猎面前表现出这样的多愁善感。
罗猎不由得想起,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谢空折枝,兰喜妹看似触景生情的话应当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他笑道:“兰小姐触景伤情。”
兰喜妹淡然一笑道:“花儿虽然凋零,可毕竟有人欣赏。”来到风雨亭内,朝着正东的方向昂起头,闭上双眸,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她想起了天神祭时盛放于天满宫夜空的花火,这世上越美的景色往往越是短暂,刹那在现实中虽然不能凝固可是在记忆中却可以成为永恒。
兰喜妹也感觉到罗猎似乎有所不同,但是她说不出变化究竟在哪里。总而言之,面对自己时,他表现得更加从容淡定。和罗猎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未放弃过寻找他的破绽,可罗猎的修为却越精深,每次相见似乎都有很大的提升。
兰喜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觉,决定主动出击,刺激罗猎并让他明白在眼前的局势下占据上风的那个究竟是谁,她轻声道:“我不会让那个死胖子好过。”
罗猎仿佛没听到一样,在风雨亭内的长凳上坐下,甚至看都没看兰喜妹一眼。
“嗳,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罗猎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如果你一味这样拐弯抹角,你我之间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兰喜妹在罗猎的身边坐下,两人虽然离的很近,可彼此戒备着,在兰喜妹的心中已经用死猪不怕开水烫,油盐不侵来形容对面的这个年轻男子,可面对这样的对手,她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周晓蝶这张牌对罗猎并不灵光,或许对瞎子有威慑力,可是她想合作的对象毕竟不是瞎子。
搞清现状之后,兰喜妹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了许多。
罗猎早已领教了女人的反复多变,兰喜妹尤其如此。短时间内她能够在脸上演绎出春夏秋冬四季风情,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冷若冰霜。他早已意识到兰喜妹接近自己的目的绝不会是她所说的理由,如果一个男人认为自己的魅力足可感化兰喜妹这样的女人,那么这个男人自信到何种地步,优越感到了什么地步,这样的男人距离死亡只怕不远。
兰喜妹就是一条色彩斑斓的美女蛇,看似美丽炫目,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对你动致命一击。
兰喜妹咬了咬樱唇道:“我是弘亲王载祥的女儿。”
罗猎真正感到吃惊了,可惊奇过后又感觉到合情合理,若非皇室宗亲,怎会对清宫的一切如此熟悉?结合此前他们两人一起前去夜申刘德成,其中的许多环节得到印证。如此说来,兰喜妹和叶青虹竟然是堂姐妹。皇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人扑朔迷离,罗猎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判断出兰喜妹应当没有说谎,他抽了口烟道:“原来你和叶青虹都是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