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德道:“……我这些年抢了不少的东西,我将地图纹在了我……我的背上……纹身师被我杀了……”他的意识开始有些错乱,说话也变得失去了重点。心中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你将我背上的图纸揭下来……将那些不义之财做了善事……算是帮我消孽……”
罗猎安慰他道:“老爷子,我都答应您,您先歇着,回头再说。”
谭天德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停下来只怕再也开不了口了,最后又记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哆哆嗦嗦从怀中取出一块怀表,递给罗猎:“给我……大儿子……子明……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爹……爹想他……”谭天德说到这里脑袋一歪,已然气绝身亡,右手无力地垂落下去,怀表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罗猎捡起怀表,怀表并不名贵,不过打开一看在怀表的内侧有一张三人的合影,正中一人是谭天德,左侧是谭子聪,右边的那个想必就是谭子明了。
罗猎将怀表收好,谭天德已经断了气,虽然这位老爷子正像他自己所说的作恶太多,可目睹他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难免心中生出生命脆弱,人生无常的感慨,每个人都有善恶两面,谭天德的恶广为人知,而他的善只表现在很少的地方,更集中在他的家庭他的亲人,在他烧杀抢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或许在他临终前的刹那有了感悟,否则也不会生出要将他这些年截获的不义之财做善事的想法。
解开谭天德的衣服,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借着手表的亮光,看到谭天德的背后果然有纹身,谭天德正是用这种方式将藏宝处纹在了身上。罗猎并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将他的这块皮肤从身上整块揭下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就已经将这幅地图牢牢印在脑海之中。他的记忆力虽然出色,可过去还到不了这样的地步。
记牢藏宝图,罗猎将谭天德的身躯放平了,将他的外衣脱下盖在他的脸上,就让这位名震西北的大盗长眠于此吧。
谭天德的身上找到火石和手枪,枪内已经没有子弹。罗猎捡起那把染血的砍刀,继续向前方走去。按照谭天德的说法,他应该是和吴杰一起来到了天庙,两人进来之后失散,谭天德遇险的事情吴杰或许并不知情,否则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即便是吴杰不辞而别,离开之后的种种行径让人无法理解,可罗猎仍然不认为吴杰会害他们,有件事他能够确定,吴杰去过此前他们误入的盗洞,又从那座疑为雍州鼎的青铜建筑中离开,也唯有如此才能合理解释吴杰给他们留下标记,指引他们从那里脱困。
谭天德死前并没有透露太多关于这里的信息,只告诉罗猎这就是天庙。
罗猎并没有盲目前行,先利用手头的探测仪探查了一下周围的状况,按照颜天心此前告诉他的信息,龙玉公主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回归故土,这里已经是古时西夏的疆域,想要避免一场人间劫难,就要将龙玉公主的遗体送回天庙。
如此说来,天庙就是龙玉公主的最终归宿,可此前现的百灵祭坛,青铜建筑,还有那具悬浮于雍州鼎内的纺锤形棺椁,一切都暗示着事情并不寻常,如果他们所见棺椁内装着的就是昊日大祭司的遗体,那么百灵祭坛的转生阵就是龙玉公主所设立,她念念不忘的回归故土,返回天庙,是不是和转生阵有关?当年的转生阵是否并未完成?
一层层的疑云笼罩在罗猎的心头,这个世界拥有着太多的未知,他曾经亲眼目睹了种种超自然的现象,可最终还是能用科学的证据来解释,他坚信龙玉公主事件也是一样。
绕过这片坍塌的废墟,前方现出损毁严重的神道,在神道的入口处左右耸立着两座巨型石雕,石雕是西夏常见的人面鸟身像,也就是迦陵频伽佛。两尊石雕工艺精美栩栩如生,只是人物的面部表情狰狞凶恶,缺少了佛像应有的慈和肃穆。
罗猎沿着神道继续向前,行到中途现前方出现了一道裂口,那裂口宽达十米,从两旁的石质基座来看,过去上方应当有桥,可能因年久失修,也可能是因为人为损坏,如今整个桥面已经消失,往裂口下方望去,只见下方极深,寒气森森,不知通往什么地方。
罗猎单凭跳跃能力是无法成功越过这道裂口的,抬头观察两侧,在他的右侧墙壁之上有许多石块凸起,那些石块可供攀援,罗猎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通过在石块之间腾跃攀援完全有能力抵达对岸,稍事准备之后,罗猎来到右侧石壁前方,跳起抓住最近的石块,然后攀援上去,石块四四方方,突出石壁约有两尺,刚好可供立足,罗猎以此为立足点,再度腾空向前,稳稳抓住下一个凸起的石块,罗猎本来就身手矫健,石壁上凸起的石块间距算不上太远,在上面跳跃腾挪更主要是考验心理素质。
罗猎一会儿功夫已经成功来到中间,石块的排序并无规律,刚才是一路向上,而现在却要转而向下,罗猎选准了落脚处,双手一松,身躯垂直落下,稳稳落在下方石块之上,然而石块却出开裂声,应当是年月太久,石块的根基部分已经腐蚀。
罗猎临危不乱,身体猛然腾空,朝斜上方的石块扑去,他的双脚刚刚离开脚下的石块,那石块就因承受不住罗猎刚才的冲击力而断裂,罗猎双手探出,准确无误地抓住前方石块的边缘,想不到那石块也出崩裂之声,这种时候不但对身手是一种严苛的考验,对心理也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如果手忙脚乱只会乱了节奏,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坠入深渊。可如果太过沉稳,动作稍慢,一样无法跟上断裂的速度,会陪着那断裂的石块一起落入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