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彪叹道:“你当彪哥想这么换来换去吗?这五六天的时间里已经换了仨地方了,不是没办法嘛!”
罗猎道:“怎么讲?”
董彪微微摇头,道:“你说,那库柏和埃斯顿两个王八蛋怎么能把时间卡的那么准呢?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咱们的行动计划。那他俩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有内奸呗!”
罗猎道:“连甲川?”
董彪点头应道:“肯定跑不了他。当初卡尔斯托克顿和小鞍子死在了那处庄园里,我就说这连甲川难逃干系,那天撒网捕捉那个杀手的时候,又是他第一个现了目标,而且,用手雷攻击也是他出的主意,你说,这奸细不是他又是谁?”
罗猎道:“那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董彪没好气道:“鬼知道他在哪里,或许被藏起来了,或许已经被灭了口,总之是咱们找他不到。只是一个连甲川倒也好说,我怕那库柏在唐人街中甚至是在咱们堂口中还买通了其他人。”
罗猎道:“小心一点总是没坏处,彪哥,那你转移吧,我也该回去了。”
董彪道:“你彪哥这腿伤没有个仨月俩月的是好不了的,罗猎,这段时间就全靠你了,有什么困难就去找老吕,那间玻璃厂咱们做的很干净,和安良堂基本扯不上什么关系,所以,埃斯顿他们也只能是干瞪眼。”
吕尧插话道:“这几天你就不要再来找阿彪了,等瞅个机会,我就把阿彪带去厂子里,今后有啥事你就直接去厂子找我,不过呢,你也得当点心,埃斯顿的人会死盯着你的。”
罗猎站起身来,道:“我懂!彪哥,尧哥,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董彪没搭话,只是摆了摆手。
见到了董彪,罗猎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又想到了能找到证据的办法,罗猎的心情更是舒畅了许多。虽然这办法现在看来还是困难重重,但罗猎坚信,只要积极努力,就一定能取得突破。
夜空中飘散着零星雨丝,罗猎抬头看了看天,阴云并不怎么厚实,扯开的缝隙中透露着隐隐的月光,只是风儿有些紧,罗猎束紧了衣领,消失在了巷口的深处。
回到了堂口,原以为已经安睡的海伦和小顾霆却依旧醒着,听到了罗猎上楼的脚步声,小顾霆急忙跑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处等着了罗猎。
“你怎么还没睡呢?”罗猎的面色中带着明显的愠色。
小顾霆委屈道:“是海伦姐姐要小霆儿陪她说话聊天的。”
“海伦姐姐也没睡吗?”罗猎的口吻依旧严肃,但脸上的愠色却减消了许多。
小顾霆道:“海伦姐姐说要帮小霆儿往壁炉中加点炭,结果她进来后便不走了,小霆儿只能陪她聊天说话喽。”
罗猎来到了小顾霆房间门口,推开了房门,道:“海伦,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海伦反问了一句:“诺力,你见到杰克了?他还好么?”
罗猎点了点头,道:“他还好,就是腿上挨了一枪,估计伤到了骨头,等养个三两月才能康复。”
海伦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道:“感谢上帝,终于让我听到了这些天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罗猎耸了下肩,道:“可是,接下来我却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海伦,我要去趟洛杉矶了,明天就动身。”
海伦猛然一怔,问道:“是为了那个布雷森先生的选举吗?”
罗猎点了点头,道:“可以说是,但又不完全是。我已经想到了如何为汤姆洗脱罪名的办法,但在获得证据上却有些难度,我想去跟布雷森先生商议一下,或许他可以帮到我。”
海伦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理性回应道:“诺力,你按你的计划去做事吧,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帮不上汤姆什么,我只能依靠你了。”
罗猎道:“我把小霆儿留下来陪你,如果,你们觉得住在堂口中实在孤独,那么也可以去玻璃制品厂,那边的负责人吕尧先生,是汤姆和杰克多年的老朋友,他会照顾好你们的。”
海伦摇了摇头,道:“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儿等着汤姆。”
小顾霆颇有些不情愿,道:“罗猎哥哥,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罗猎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答道:“快则一周,慢则十天。”
加利福尼亚州的州府在萨克拉门多市,但其最大的两个城市却是洛杉矶和金山,而相比金山,洛杉矶更为达一些,而且人口也要更多一些,因而,驴象两党均把竞选总部设在了洛杉矶。象党是执政党,占有着更多的选举资源,在加州州长竞选的道路上,象党选举人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终于在最后关头实现了民意调查上的对亚当布雷森的反超。
民意调查代表不了竞选结果。
但是,象党候选人在最后时刻实现了民调的反超却是对亚当布雷森竞选团队士气的极大打击,如果不能找到行之有效的反击策略的话,那么,在这场竞选中,亚当布雷森也就等于是拱手认输了。
在亚当布雷森的竞选总部办公室中,亚当布雷森在对罗猎救出自己的女儿一事表示了感谢之后,便毫不隐晦的将自己所处的尴尬境地告知了罗猎。虽然,面前的罗猎实在是太年轻,而且对竞选一事及不熟悉,但在自己的智囊团已是束手无策的时候,拿出点时间来,跟一个聪明的年轻人聊上一聊,即便是没能聊出任何有益的创想出来,但至少也能给自己一个倾述的机会,从而舒缓一下自己紧张的压力。
“转折点还在于西部大开的提案上,很显然,这是对加利福尼亚州人们的一项福祉,可是,从常态上讲,执政的象党提出的计划,做为在野的驴党就必须提出各种质疑,我的对手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将我个人和我所属的驴党捆绑在了一起,起了最后的攻击,并一举扭转了局面。”亚当布雷森做了最后的总结,看得出来,他对这样的结果既遗憾又无奈。
罗猎一针见血道:“你无法和你所属的驴党进行有效的切割,所以,你只能任由你的对手向你展开攻击,而你却百辞莫辩,只能是左闪右躲,但终究还是被对手给重伤到了。”
亚当布雷森耸了下肩,道:“正是如此。”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代表什么,只能说面前这位年轻人的理解能力还不算差,那亚当布雷森听了罗猎的见解,感觉也是稀松平常。
罗猎接道:“其实,竞选和搏击差不多,都是在一定的规则下将对手击倒在擂台上。布雷森先生,在面对对手的这一套组合拳的时候,你只有闪躲腾挪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组织反击,否则是必败无疑。”
亚当布雷森道:“年轻人,你说的非常正确,只是,还有四十五天的时间就要迎来最终的投票了,如此短暂的时间,如何能组织起来有效的反击呢?”
罗猎笑道:“在拳台上,只要结束的铃声没有被摇响,哪怕只剩下了最后一秒钟,你仍然有着反败为胜的机会,关键就要看你对胜利的渴望有多大,你的决心有多坚强。”
这种理论上的鼓舞,如果亚当布雷森想听的话,他一天可以听上一百段。但出于对罗猎的感激,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耐烦,而是十分友好的回应道:“诺力,我很想听听你在反击上有什么想法。”
罗猎道:“我刚才听你说了,驴党在洛杉矶经营多年,根基颇为坚实,虽然遭到了对手的猛烈攻击,但你在洛杉矶地区仍处在微弱的优势中,但在其他地区,你的支持率却出现了明显下滑。所以,我的建议是挑选你的对手的最强点,给予他迎头痛击,从而一举奠定胜局。”
亚当布雷森做了下深呼吸,缓缓说道:“金山?”。
罗猎点头应道:“没错,布雷森先生,金山是加州第二大城市,假若你能够在金山将你的竞选对手打翻在地的话,我相信,整个加州都会为之震撼。”
金山是象党的地盘,在那里,驴党的支持率从未超过象党,最近的一次民意调查,亚当布雷森竟然落后了竞选对手十七个百分点。他的竞选团队,包括他的智囊,想过很多的策略,但从未有人敢向亚当布雷森提出如此荒诞的建议。
真的荒诞吗?
亚当布雷森在心中否定了罗猎之后,随即又习惯性地向自己提出了质疑。
和他的竞选团队及智囊团的成员有所不同的是,亚当布雷森可曾是一名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人,他迅速想到的战场上的一个战术,当两军对峙绞杀在一团的时候,如果有一方能够出奇兵端掉了对方指挥所的话,那么战斗必然会在瞬间结束。
而罗猎的建议,和端掉敌军指挥所的战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假若能在象党票仓金山给予对手一记重拳的话,说不准还真能逆转了局势。
“这是一个险招!”亚当布雷森评价道:“如果这一拳打在了对手的有效部位的话,我想,这可能会起到反败为胜的作用,若是被判犯规,或是这一拳根本没机会打出去的话,怕是会落下一个惨败的结果。”
罗猎笑道:“没错,不过按照目前的局势展,如果布雷森先生不能及时挥出这一拳的话,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当你的竞选对手感觉到胜券在握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应战,而会选择躲闪。”
亚当布雷森沉思片刻,道:“那么,你设想中的这一拳瞄准的是对手的哪个部位呢?”
罗猎道:“能够一拳将对方击倒在地的招数只有一个,种族歧视!”
亚当布雷森当时怔住,过了片刻才缓慢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雪茄,在征求了罗猎的同意后,点上了火,小口抽着雪茄,陷入了沉思。“这不单是一个险招,而且还是一个毒招。”沉思了良久,亚当布雷森缓缓分析道:“如果能令对手陷入了种族歧视的丑闻中,不单可以一拳致胜,还可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只是,这其中的难度实在太大,做为竞选者,他会时时警惕处处堤防。如果我们操作不当的话,很容易被对手反噬一口,从而更加被动。”
罗猎读懂了亚当布雷森的细微表情变化,他显然是动心了。事实上,亚当布雷森也不可能不动心,这可是自竞选对手利用西部大开议会提案展开反击并节节获胜以来,他听到的最有创意且最为狠毒的反击招数,其风险之大,难以想象,可一旦奏效,却必将反败为胜。
假若,这个方案是一个月前提出来,亚当布雷森断然不会接受,因为那个时候,他尚有侥幸心理,但此刻,他已经清楚,若是不能组织起有效反击的话,那么他肯定会输掉这场大选。假若,亚当布雷森不是军人出身,没有经历过那些个惨烈战斗,他也绝不会同意,毕竟风险太大,稍有不慎,跌入万丈深渊的不是对手而是自己。但是,一名优秀军人的秉性就是不怕死,而亚当布雷森恰恰就属于那种不怕死的优秀军人。
罗猎淡淡一笑,道:“你分析的很对,布雷森先生,若是没有好的契机,我们很难将对手引入陷进中来,可是,在这场竞争中,上帝却站到了你这一边,就在一周前,金山生了一件大案,如果布雷森先生能够加以巧妙利用的话,对手将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我们推入陷阱而无法自拔。”
亚当布雷森两眼一亮,问道:“什么大案?”
罗猎微笑反问,道:“请问,布雷森先生,你认为欧志明先生以及他创建的安良堂会不会做出制造暴乱的罪行呢?”
亚当布雷森毫不迟疑道:“不会!我和欧先生交往多年,我信任他,相信他绝不会纵容部下做出如此蠢事。”
罗猎深吸了口气,重重吐出,略带悲愤神色,道:“可是,金山安良堂却遭人陷害,其堂主汤姆曹亦被金山警察局以暴乱罪而逮捕。这件案子,从明面上看确实不利于安良堂,仅从目前证据上看,汤姆曹被定下暴乱罪的可能性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亚当布雷森先是一惊,随后便从中嗅到了机会,急切道:“诺力,我说过,我相信欧先生,自然也会相信他的部下,但是,我更希望能听到这案子背后的真相。”
罗猎淡定道:“如果布雷森先生有足够的时间,我倒是很乐意告知你所有的细节。”
亚当布雷森随即起身,通知他的秘书,至少给他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这一个小时内,他不会接见任何人,也不会接听任何电话。
罗猎显然用不完一个小时的时间,但陈述完了事件的整个过程,却也用掉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罗猎说道:“只要我能够拿到埃斯顿库柏他们和纽约鲍尔默之间的银行账目往来记录,那么,就能够将两个案件合并归一,而埃斯顿库柏,还有那个海军准将斯坦德的罪行,也就昭然天下了。”
亚当布雷森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公开支持安良堂,并为安良堂鸣冤?
罗猎道:“知道这案件真相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当事人之外,几乎没有外人得知。如果这个时候,布雷森先生能够站出来为安良堂说句公道话,那么,肯定会遭到对手的猛烈攻击。”
亚当布雷森应道:“他们虽然领先,但尚不敢说胜券在握,所以,在这种局面下,我若是公开支持安良堂的话,他们一定会把我的言论当成一个失误而大肆攻击利用。”
罗猎点了点头,道:“这时候,你便可以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肤色的方向,他们不明就里,一定会紧紧跟上步步紧逼。布雷森先生,我们华人在美利坚合众国虽然没有选举权,但我们属于有色人种,势必会受到金山其他具有选举权的有色人种的关注,而案情一旦反转,真相水落石出,那么,你的对手必然会遭到所有有色人种的反感,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