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柯僵立,小蛟咳了一声。
“哦啊……”姜萱拍了拍脑门,“是我不好。脑子不清醒。我去睡了……”
没见小蛟怎么移动。但他已经挡在姜萱面前,单膝点地:“小姐,请读书。”
“我真喜欢书,它们让我犯困。”姜萱不理他,顾自喃喃,“我是跳上床蒙头大睡呢?还是躺端庄一点徐徐入睡呢?是含颗糖睡呢?还是打个小鼾把自己打醒再吃块点心再睡呢?哇,有那么多觉可以睡,一天简直不够用。唉!我要抓紧时间……”
“小姐!”小蛟神情严肃,继续进谏,“老爷已向苏家提亲。”在说到这个山庄名字时,语气沉重的凝了凝,方才继续道,“小姐貌美如花,但,敬辞公子文武双全!小姐身为女孩子,‘武’差一点也还罢了,‘文’这一门,请从现在恶补起来!”
姜萱鼻子一红,泫然欲泣:“我哪有时间补文!”
“那个……小姐很忙?”苏柯插进一句嘴。
“是。忙着睡觉!”姜萱和小蛟一起回答。一个理直气壮,一个咬牙切齿。
两个对峙片刻。苏柯从中排解道:“小姐是要成亲?那诗经这篇是再贴切不过了,不如我们就从这里念起吧!小姐以前有没有学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姜萱推开他,鼻孔朝天出气:“我不读书,也不嫁人。要嫁叫我爹去嫁吧!”
苏柯顿时呛咳。
原来碎琴山寨的寨主姜良一直想让女儿嫁入苏家。目前最适婚的苏家青年是苏柯。苏柯很好奇这父女是何许人也,就改名换姓好奇的跑过来看看。正当黄钟城攻打疄品郡的时候,苏家以为跟黄钟寨有关,急得四脚朝天,连苏穋都召来了。苏柯却不在乎。他只在乎眼前这个美人儿……怎么说起话来就这么娇纵粗鲁呢?
其实姜良对女儿一直还算蛮放纵的,但是为了攀苏家这头亲事,他下了决心:姜萱再学不会最基本的文雅学问,就打下去打屁股,没用的先生则挑在竹竿上暴晒三天!
苏柯总算知道了全寨的同情目光从何而来。
从山中走过一支送葬队伍。那唢呐的哀乐,很能代表他的心声。
送葬的人把棺材抬到四十里山路之外,在一个土坑边放下来,竟然就拍拍屁股走了,满脸都是完成了任务的轻松。
棺材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都黑了,里面传出细微的鼾声。
姜萱想了个“丧遁”的主意,雇人把她抬走了。在棺材里,她忍不住又睡着了,梦中闻见酒菜的香味,活生生被馋醒,擦去口水打算把棺材盖顶开……咦,怎么真的钉死了?
再说,荒郊野地的,怎么会有酒菜香?
姜萱颓然敲了敲棺材壁:“喂,算我输了。”
“知错就好。”苏柯把一个纸卷“窸窸窣窣”从棺材上事先留的通气孔里塞进来,“小姐离家之前,我们正好说到桃夭。小姐请把这篇背出来,就能出棺,并且吃饭……”
“我看不清!”姜萱一口回绝。
外头立刻有明亮灯光从通气孔里照进来:“这叫凿壁偷光,很有古风的。”苏柯好心的解说。
“先生?”姜萱贴着通气孔往外瞄。
“哎!”苏柯受宠若惊的再往前凑一点。
“凭你的榆木脑袋还想不出这损招!”姜萱勃然大怒,“小蛟!你个混蛋!你给我等着!”
外头地上,一席好菜。小蛟安静的把杯中酒干了,鞠躬告辞:“小姐,属下在寨子里等你。”
新月如钩。荒郊野地。只剩孤男寡女。姜萱在棺材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背:“桃枝……吱吱?……那啥?”
“夭夭。形容桃花光彩。便如小姐之容光。小姐把它想像成‘妖怪’的妖,就好背多了。”苏柯温柔提议。
姜萱仍然紧锁双眉:“你说我背会这些,那个少庄主就能娶我?”
“其实没关系的。”苏柯宽解她,“不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多背一首诗就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不论你背不背诗都会喜欢你。”
“爹跟小蛟要是像你一样明理就好了。”姜萱叹息。
“好说……”苏柯摸摸鼻子,“不过你为什么非不肯嫁进苏家呢?”
“因为那个庄主一定会很凶。”
“如果他不凶呢?”
“哈哈哈!”
“真的,”苏柯坚持道,“如果他像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