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侍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莲步婀娜,步履翩跹,行至裴炎身侧轻轻跪下,一阵不可与闻的耳语。
闻言,裴炎露出了一个惊讶之极的表情,待看到侍女所递来的宣纸时,心知上官待诏必定已是看上了陆瑾的文才。
原本按照裴炎的算计,本是想让郭元振和解琬获得上官婉儿的青睐重视,没想到陆瑾异军突起,竟这般耀眼的夺去了上官婉儿所有的目光,眼下竟亲自出了一个对偶律令进行考校,如何不令裴炎大感郁闷。
然而,当他看到宣纸上所写的那排小字时,老眼忍不住为之一亮,暗暗在心里面叫好不止。
沉吟半响,裴炎老脸重新焕发出了淡淡微笑,将宣纸铺在长案之上,语气倍显从容不迫:“大家听了,现在是第九令,也是本官出的最后一令,不过此令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来人,笔墨纸砚。”
裴炎话音刚刚落点,立即有仆役捧着文房四宝大步而入,将一副长长的宣纸,挂在了坐北朝南的那面屏风上。
堂内众人看的是一头雾水,却见裴炎已从长案后站起身来,步下台阶来到屏风前,接过仆役手中紫毫大笔蘸墨而书,一行墨龙清晰呈现,写的为: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写完之后,裴炎将手中毛笔丢在了铜盘之中,转身笑道:“此乃本官所出之令,不知是否有人能够接上?”
话音落点良久,堂内却是无人吭声久久沉默,安静得唯闻针落。
郭元振身为新科状元郎,也算诗文风流,吟诗作赋样样不差,然而看到这一句对偶律令,却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甚明白,特别是这么多的“调”字,竟是语不成意,根本就不知道所为何也!
卢怀慎心头所想也和郭元振差不多,刚才行酒令被外来者抢去的风头,他本就一肚子的窝囊气,本想最后接上一句律令挽回颜面,然而可惜愿望落空,最后的律令也是如此困难,他左思右想,根本想不明白。
堂内的沉默气氛还在久久持续着,每个人都是皱眉苦思,大感棘手,裴炎负手站在屏风旁边,脸上露出了胜算在胸的微笑,心里面对上官婉儿惊鸿绝艳般的文才暗生惊叹。
陈子昂手指关节很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案面,一双剑眉也是皱得如同两团疙瘩,思索半响一无所获后,他不禁沉沉一声叹息,心内颇为沮丧。
陈子昂自负甚高,新科落第本就忿忿不平,对于郭元振等人,他也是暗自不服气,在进入正堂落座的那一霎那,他就暗自打定主意展现自己的文采,要让满场的焦点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使得一干进士颜面无光。
然而没想到,却是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默默无名的陆瑾,才压群雄成为了满场瞩目所在,也间接达到了陈子昂的目的,陈子昂鲜少敬佩他人,今天却对陆瑾由衷感到了敬佩。
此际,瞧见陆瑾也是一副皱眉苦思的模样,陈子昂忍不住出言问道:“陆兄,可有想到适合接令之句?”
陈子昂的话音落点,立即引来了堂内不少的目光,毕竟时才陆瑾已经接上了不少困难律令,眼下这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律令,也只有他有希望能够接上。
闻言,陆瑾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之色,言道:“此律之难,实在世所罕见。”
“哦,陆兄也想不到合适之句么?”陈子昂露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