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恍然回过神来,轻笑走上前去,突又看见道旁生长着一株红艳艳的牡丹,探出绿草丛中迎风招展,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轻轻叹息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不知不觉中,已是牡丹花开的四月了。”
太平公主轻轻一笑,走了过来望着那朵随风摇曳的牡丹花,不禁红了面颊,垂下眼帘呐呐低声道:“此花如此艳丽,当为赏者绽放,陆郎为何不借花献佛,摘下来送给令月呢?”
陆瑾愣了愣,却没有注意到太平公主俏脸上那淡淡的春情,讶然失笑道:“花开甚美,就站在这里观赏难道不好么?为何要行那大煞风景的摘花之举?”
“不解风情的呆子!”太平公主芳心微感失落,脸上那股春情陡然消失不见,再看那娇艳的牡丹,却是甚为碍眼,纤手猛然伸出折断牡丹花花颈,持花在手冷笑道,“牡丹本是俗物,生在花圃中任凭风吹雨打何其凄惨?令月能够看上它也算它前世修来的福气,说不定还能一朝显赫随我进入天子之殿,养在羊脂玉瓶当中细心呵护,何能说得上是大煞风景?”
太平公主生平第一次暗示年轻男子向自己献花,没想到却被其视为大煞风景,一时之间又羞又怒,才忿忿然地说出了这番负气之言。
然而此话听在陆瑾耳朵里,却变了味道,也令陆瑾深深地皱起眉头来,暗暗觉得这李令月似乎有些霸道蛮横,为求喜欢之物竟如此不折手段,小事观其品行,此女性子太过霸道强势了。
见到陆瑾面沉如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太平公主这才惊觉时才说出的那番话过于蛮横,强自笑言道:“倘若陆郎不喜欢令月随意折花,大不了以后不摘便是。”说罢,将手中牡丹轻飘飘地扔入了花圃当中,如弃草芥。
陆瑾微微一笑,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没事人般言道:“对了,不知四娘在此地作甚?”
太平公主白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言道:“这条宫道乃是陆郎每日返回文学馆必经之路,令月守在这里,自然是在等候陆郎。”
“等我?等我作甚?”陆瑾不禁笑了。
太平公主四下观望周围一眼,确定没有他人之后,这才压低声音促狭笑道:“陆郎,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么?那《谏圣人十思疏》是你的杰作吧?”
陆瑾心头一跳,面上却是不动神色地言道:“四娘何出此言?”
“哼,你还想瞒我。”太平公主神情颇有些幽怨,似乎非常在意陆瑾不肯实言相告,“那日~你找我了解圣人病情,曾一口断定圣人中毒乃是因为丹药之故,而就在那天晚上,太医院内凭空出现了刘道合所炼制的丹药,那位放置丹药的神秘人更是留下了一篇《谏圣人服食丹药疏》,根据我所了解,当晚陆郎你值守内文学馆,并未离开皇宫,种种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以你想救婉凝脱困的迫切心情,必定是乘夜前去了三清殿偷出丹药,然后置放在太医院内,此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太平公主分析得甚为正确,听得陆瑾良久无言。
陆瑾知道眼前这位女子极其聪慧,光凭他区区一句话,便能从中推测出这么多的事情,再行狡辩只怕也极难骗过她,索性点头言道:“对,这一切的确是我做的,那封《谏圣人服食丹药疏》也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