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子昂双目精光暴涨,右手紧紧地捏着扇柄有些泛白,显然心情正处于激荡之中。
过得半响,他又是一叹道:“若能如此,自然是最好,然而可惜我连进士都不是,如何能够入得天后之眼?这次,只怕也是为郭元振、解琬等人陪衬来了。”
“子昂兄何必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陆瑾淡淡一笑,接着收敛笑容颇为正色地言道,“那日杏林宴上,子昂兄怒摔胡琴挥撒诗篇,佳作人人争抢传遍京师,风头一时无两,以至于整个京师斐然侧目,谁人不知道你陈子昂的名字?这次能够得到天后召见,自然是天后也对你非常有兴趣,待会若能好好表现,获取青睐并非难事。”
陆瑾一席话说得陈子昂心头稍安,一脸感激地拱手道:“多谢七郎出言鼓励,好,那待会咱们好好发挥,务必要让天后记上心头。”
陆瑾颔首一笑,正欲出言邀请陈子昂在翰林院内转悠一圈,突然听见脚步声响,却是三人联袂而至。
陆瑾抬眼望去,这三人全为英俊潇洒的锦衣士子,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折扇轻摇,为首一人正是新科状元郎郭元振,至于另外两人,则为新科探花解琬,以及另外一名进士陈浩。
眼见陆瑾和陈子昂正站在树下闲聊,郭元振前进的脚步明显停滞了一下,鼻端一声冷哼举步走向另外一边,显然不屑于语。
陆瑾深知此人是记恨上次自己与他在杏园内大打出手之故,因此看自己特别不顺眼,此等行径无异于一种愤恨藐视。
陆瑾心胸宽阔,倒不屑与此人一般计较,神色不变地继续与陈子昂微笑交谈。
然而令陆瑾没有想到的是,新科探花解琬却是走了过来,微笑抱拳道:“子昂兄,陆兄,你们来得可早。”
陆瑾和陈子昂拱手回礼,相互问好。
陈子昂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言道:“时才在下进入宫门之时,正看见解兄几人正在观赏内宫风景,其实说起来,还是你们来得更早一些。”
解琬悠然一笑,言道:“我与元振兄、陈兄皆是第一次来到内廷,如此风光美景,自然大感心旷神怡,忍不住驻足而观。”
言罢,他对着陆瑾笑问道:“对了,陆兄你就职文学馆,可谓内宫常客,也不知内宫当中其余之地风景如何?”
“惭愧惭愧,在下虽职司文学馆,然而除了内宫西面,以及掖庭宫,其余地方却是从未踏足。”陆瑾说得一句,又是微笑言道,“不过我曾听所教授的那些宫娥言及,永安宫正中有一片大湖名为‘太液池’,内宫宫殿多绕湖而建,如池畔北岸有沉香殿、含冰殿、含凉殿、三清殿等等,而在池畔南面,则为圣人所居住的紫宸殿,以及天后和嫔妃所居住的蓬莱殿,宫殿相连层层叠叠,掩映在湖光水色、园林花圃当中,珍奇异兽随处可见,珍贵花木多不胜数,自然是人间妙地。”
解琬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感叹言道:“这永宁宫不愧是大唐冠冕上的璀璨明珠,听陆兄一席介绍,真是神往不已。
又是寒暄了几句,解琬这才拱手告辞,走回了郭元振的那一边,神情不改地继续说笑着。
陆瑾心知解琬时才过来可不是为了找自己打听内廷风景,而是处于一种礼貌之心,也是处于一种结交之态,这样的人物比起郭元振的眼高于顶,倒是好相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