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闻言暗觉惊奇,好奇地问道:“不知是何乖张语言,让圣人你这般动怒?”
高宗冷哼了一声,双手拿起案上宣纸念道:“此人第一句,写的便为‘《左传》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学生仔细思之,却觉有失偏颇。”
念完之后,高宗皇帝不悦言道:“媚娘,《左传》好歹也是流传千古的儒家经典之一,历来为儒家学子必学典籍,此人身为科举士子,竟公然质疑儒家学问,实在是大为不妥。”
武后面沉如水地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此文是何人所作?”
高宗皇帝黑着脸翻动答卷,待看清楚答题人姓名,着实为之一愣,半响方才讶然道:“洛阳府陆瑾,这篇文章,居然是陆瑾写的?”
轻轻的话音犹如沉雷般响彻在太平公主耳畔,大惊之下太平公主登时一阵头晕目眩,纤手伸出扶住长案,紧紧地咬着银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没有软倒在案前。
陆瑾?他怎能写出这样藐视儒家典籍的话,难道他就不懂得儒家典籍的地位么,这般公然质疑岂不是自寻死路?
一时之间,太平公主心内又是震惊又是哀怨,还有那深深的绝望。
武后蹙着眉头想了一下,颇觉奇怪地言道:“圣人,陆瑾就职翰林院后,一直谦虚谨慎文采斐然,即便是上官婉儿,也一直对他是赞叹不已,臣妾还从未听说他有什么乖张狂妄之举,况且当时臣妾令他编撰《孝经》,书中字里行间更是言语通达论点妥当,也未有不妥之处,理应不会出现藐视儒家典籍的事来。”
“可是这答卷上白纸黑字写得这么清楚,何能有假?”高宗皇帝双目一瞪,显然有些不高兴武后言语中的袒护。
武后微笑言道:“臣妾相信陆瑾这么写,必定也有他的一番用意,圣人耐心看下去便可,若是陆瑾当真借此藐视儒家经典,臣妾第一个便不会饶他。”
太平公主早就是心惊肉跳,勉力笑道:“父皇,儿臣也相信陆瑾不会这样不知轻重,还请父皇耐心看下去。”
高宗皇帝轻轻颔首,将陆瑾所写的时务策摊在案头继续细看,太平公主一直仔细地观察着高宗的脸色,待过得半响,父皇原本那紧紧皱着的眉头突然松开了,紧接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显然是有什么触动。
太平公主忍不住了,问道:“父皇,莫非陆瑾这篇时务策还有什么问题?”
高宗皇帝轻轻一叹,捋须道:“此人言必有据,刚写了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下面便是坚实的论点,倒是让朕有些哑口无言。”说完之后,止不住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