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州司马裴向天出身于河东裴氏洗马裴,与当朝宰相裴炎乃是堂兄弟,在睦州地界也算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即便是睦州刺史,对他也是以礼相待。
裴向天年老嗜睡,加之今夜与新纳的美妾折腾了大半宿,此际早就是呼噜连连,身在沉沉大梦之中了。
突兀被仆人唤醒,且还是在深夜,一时之间裴向天的愤怒可想而知,然而一听仆人的细细禀告,得知是女婿谢太辰乘夜前来之后,那股愤怒立即烟消云散了,他当即披衣起身,朝着正堂走去。
正堂内灯烛煌煌,一片亮堂,谢太辰正在其内焦急转悠不止,当看见裴向天的身影出现在堂门口的时候,他立即快步迎了过去,一脸急切地言道:“岳父,大事不好了。”
裴向天见谢太辰这般风尘仆仆的模样,心内已经止不住为之一沉,一听此话,脸上神色顿时变为凝重,挥挥手示意谢太辰先不要着急,沉声言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谢太辰一路上心急如焚,此际面对可以倚仗的岳父,自然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及至说完,焦急言道:“陆瑾职司监察御史虽然未及一年的时间,然而因其查出太子李贤谋反之案,在朝野内外风头更甚,此番盯住了咱们,想必一定是圣人的意思,岳父,你说说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比起谢太辰的焦急,裴向天显然是要沉稳了许多,他黑着脸在堂内踱步转悠了数圈,沉声问道:“你当真可以确定此人乃监察御史陆瑾?”
谢太辰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应该不会错。”
裴向天微微颔首,老眼中闪动着摄人的寒光,冷冷言道:”上次我们借着沈全万冤枉陆氏,计划本就有些不够周密,倘若真的被陆瑾发觉纰漏,的确大事不妙,当务之急,应该立即将沈全万灭口,弄成个死无对证,即便是陆瑾,我相信他也无计可施。”
谢太辰想了想,言道:“但是岳父,活生生的一个人消失不见,只怕也难堵悠悠之口啊。”
裴向天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出言教训道:“太辰,你身在官场,却是太过迂腐心善了一点,要知道咱们是官,可不是民,官字两张口难道还怕别人说么?沈全万死了之后,只要我们随意捏造一个海贼索命的结果,保管神不知鬼不觉,也可以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谢太辰听得双目一亮,顿时拍手叫绝道:“岳父果然高明,小婿受教了。”
裴向天微笑捋须,继而沉着脸言道:“现在也不知陆瑾是否已经赶到了建德县,太辰,事不宜迟,还是先去沈全万府中看看,只要沈全万还在府中未被陆瑾捉拿,一切都还有办法。”
谢太辰点点头,拱手道:“小婿一切听从岳父大人安排。”
司马之职本主管睦州民防,负有缉贼问盗之职,裴向天立即命令城内小校带领百余军卒,前去沈全万住处捉拿他前来问话。
过得半个时辰,小校返回来报,拱手言道:“启禀裴司马,今夜沈全万邀约城内乡绅饮宴尚未归家,故而不在府中。”
裴向天闻言一愣,沉吟半响问道:“可知是何处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