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桀并无其他本事,只是心胸极狭隘,极擅长记仇。
一逮到机会,不管这么做是否和他太守的身份不相匹,朱桀立刻冲着楚天难。
他指着楚天‘哈哈’大笑,尽情嘲笑楚天是市井卑贱草民,只知道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完全不会享受他们‘贵族’才会品鉴的,如此精致、珍贵的鱼脍。
李正、赵行立刻笑了起来。
李正看着楚天放声笑道:“如此卑贱之人,何德何能与衮衮诸公同堂?”
赵行恶狠狠的盯着楚天冷笑:“这厮也不怕折了福气,小心今日出了这乢山书院,他就会不幸横死。”
六姓豪门的管事纷纷出言附和,风言风语犹如暴风骤雨一般向楚天袭来。其他二十六姓豪门的管事纷纷微笑摇头,不时冷言冷语的嘲笑楚天几声。
梅雪精神楼一楼大殿内,但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豪门大族的代表,无不知道楚天和周流云之间的仇怨。既然知道楚天是周流云的杀父仇敌,既然朱桀挑起了对楚天的嘲笑攻击,他们自然不吝啬一声大笑,将自己的鄙夷之意尽情的宣泄出来。
一时间楚天重蹈司马追风覆辙,在大殿内为众目所视、众人所指、众口所骂,换成其他人,早就被骂得和司马追风一样恼怒遁走,或者干脆气得吐血倒地。
楚天一声不吭,脸皮红都不红一下,他静静的看着精美的三尺鱼盆中,那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鱼片,轻轻叹道:“俺是打鱼卖鱼的,这等一丈多长的金鳞大鲤子,搞不好就是龙王爷的亲戚哩,冒冒然然的吃下?俺可不敢!”
听了楚天的话,朱桀笑得越灿烂,他站起身来,手中筷子夹着一片颤巍巍、鲜嫩至极的鱼肉,一手端着酒盏,看着楚天猖狂无比的笑着。
“粗鄙小人,就是粗鄙小人,你懂什么?”
“这么巨大的金鳞大鲤鱼,固然是天地灵物,只要是有德有福、有气运之人,尽可以尽情消受。我朱桀忝为岷州太守,就是有德有福、有气运之人!”
“吃了这金鳞大鲤鱼,我朱桀也就应了鲤鱼跳龙门的吉兆,嘿嘿,看样子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升官财。而且是升大官,大财!”
朱桀满口喷着口水,尽情的嘲笑楚天。他的言辞粗鄙、格调下流,每一个字词中都充满了极度膨胀的自高自大之意。
周流云心旷神怡的看着满堂之人对楚天的嘲笑,只觉浑身每个毛孔都凉沁沁的向外喷着寒气,通体上下舒畅无比。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在真个杀了楚天之前,让他尽情的被人凌辱!
不单单从肉体上摧毁楚天,更要从灵魂上折磨楚天,让他生不如死,狼狈至极,这才能算是真正彻底的为他死鬼父亲周档头报仇雪恨!
轻笑了几声,周流云回过头来,向静静坐在琴台后面的绿姑大声道:“绿姑,今日盛典,何其喜庆也?还请绿姑奏一曲《满堂春》,为我乢山书院增添几分喜色。”
满大殿的人都在尽情的出言讥嘲、奚落楚天,周流云此刻要绿姑弹奏一曲欢快喜庆的《满堂春》,他抱着是何等心思也就不用说了。
绿姑微微抬起头来,一双妙眸隔着青纱深深的看了楚天一眼,冷冷淡淡的向周流云说道:“听闻周学士乃饱学之人,精通音律。周学士可能明白,情、景、音交融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