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驴儿的蹄子踏在山石小路上,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
伴随着车厢有节律的晃动,张地早已平静下来,他并非优柔寡断之辈,哭也哭过了,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能通过仙师的考核,顺利留在青岳山上,只有这样才能实现父母的心愿,不被村人耻笑。
此时他抱着双膝,乖巧地缩在角落里,悄悄打量着车厢里的石坚和韩宝宝,开始盘算自己过关的希望有多大。
之前二伯解释过,青岳仙师选拔少年有两条标准:
一种要求有灵根,也就是可以修仙的资质,据说有这种资质的人百不足一,真要是谁检测出有灵根,那就一步登天,从此也可修炼,成为仙师了。这样的少年会被选入内门,当做未来的仙师重点培养。
张地可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听说有灵根的人面相福厚,譬如印堂亮啊,或者耳垂及肩,又或者脑后有龙骨等等,都是祖上积德甚重,老天爷才会开眼让一个人生俱灵根。
可他第一印堂不亮,第二耳垂不大,脑袋后边也没龙骨,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至于祖上,那是标准的农民世家,一辈子都是跟土坷垃打交道,又去哪里积德呢?
所以张地彻底打消了第一种可能,甚至石坚和韩宝宝的面相他也反复打量过,都没看出什么特异之处,估计大家伙儿都是戏台上收锣鼓——没戏!
另一种要求,就是需要少年身体健壮、品性端正,并有一技之长,比如打铁、种田、手艺活等等。这样的少年会被选入外门,成为炼体士。
张地之前跟父亲种过田,也学过一段时日的石雕,不过担心自己体质太弱,会被仙师看不上。
“他俩的身子都比我壮实多了,该怎么办才好?”张地皱着眉头,打量对面二人,他俩加起来足有三四个张地壮,只怕任何一人随便一伸胳膊,张地就得飞出去。
小胖子韩宝宝见他望过来,冲他嘿嘿一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石坚则冷哼一声,就又闭目盘膝打坐,修炼他的功夫去了。
上车之前,老村长郑重告诫三人,不得彼此欺负,不然就取消上山的资格。所以就算双方都看不顺眼,可也只是互相瞪眼斗气,还不至于争吵动手。
见他二人如此,张地胸中忽然激起一股豪气,双拳紧攥暗道:“身子比我壮怕甚么?田里大耕牛倒是够壮,还不被人牵着鼻子耕田?绝不能被他俩比下去!我会读书识字,他俩都不会,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一定会选上的!”
……
……
青岳山山高千丈,方圆百里,终年笼罩在云雾之中。
有关青岳仙师的一切只是传言,村民们就算距离如此之近,从来也无人亲眼见过,更不知他们到底是何等模样……是身高数丈,口吐莲花,还是三头六臂,面貌奇异,无人得知。
……随着驴车穿入青岳山的浓雾中,沿着一条若隐若现的羊肠小路,摇摇晃晃地渐行渐高,三人心情不禁越来越紧张,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张地竭力压制内心的紧张,静静坐着,与石坚、韩宝宝一起透过车厢缝隙,好奇地张望青岳山的奇景,只见到处都是浓雾掩映下的苍松翠柏、飞瀑流泉,偶尔有野鹿白兔之类的动物快速闪过,让这仙山处处透着一股玄妙难言的气氛。
“这……这就是青岳山的真面目了吧?”张地从来也没有进入青岳山里面,此时心里忍不住惊叹,想着待会见到青岳仙师,一定要好好表现,决不能慌乱。
哪知他的盘算在上山后就落空了,当驴车终于停稳下来,老村长掀开车厢布帘,把他们逐一领下车后,张地四下一望,顿时惊呆了。
只见一个硕大的广场足有千丈,竟然密密麻麻挤满了驴车、马车和少年,粗略一扫竟有百多辆大车和数千名少年。
“怎么这么多人?”张地心底一惊。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看来选拔并不仅限于自己的村子,听口音这些少年像是来自北方十七国。这么多人参与竞争,自然是择优录取,只怕……只怕自己并没有多大胜算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背脊凉,手心麻,一时有些慌了。
目光匆匆扫去,更是看到不少的少年衣着华贵,举止出众,竟是一些贵族大户的子弟,也跑来参加这次青岳派选拔。
相形之下,张地这些贫寒子弟跟人家比起来,简直就如草鸡和凤凰之分,顿时三人面面相觑,就连原本有些自信的石坚和韩宝宝也都惊呆了。
贵族大户的子弟家教良好,平常注重六艺习练,身体强健,品性高雅,琴棋书画,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岂不比他们贫寒子弟的种田、打铁技艺要高雅许多,广博许多?
张地忽然感到嘴里苦,先前自恃的读书识字,看来也多半没什么用了。
老村长见三人都有些傻,心下着急,冲每人后脑勺都拍了一巴掌,低声喝道:“慌什么?都给我壮起胆气,好好表现,哪怕输了也不丢人!”
张地、石坚、韩宝宝浑身一跳,顿时都精神起来了。
“你们两个,别拖我后腿,听到没有?”石坚挥舞着拳头,冲韩宝宝和张地不屑地道。
韩宝宝嘻嘻一笑:“坚哥,你放心吧,兄弟我肯定不会拖后腿的,不过石头嘛……”说着用眼去瞥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