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切尔看了一眼他指着地文字。二十分钟之前她在另一份报纸上看到过它,“美国银行联盟与日本帝国政府签署巨额贷款协议”,而且她看过文章的内容,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宣布秦朗和摩根计划取得了第一个阶段性胜利,用三千五百万美元换到了福摩萨岛——准确的说,如果日本人不能在三年的期限内偿还贷款,福摩萨岛就会成为提供贷款的美国银行地共同财产。
不过,没有任何一位银行家愿意相信,当日本人真的无法偿还贷款的时候,他们会不假思索的按照协议交出福摩萨:就像所有被认为珍贵的美德一样,遵守信用从来都不是自的行为。历史已无数次告诉人们,当借债地一方缺乏解决债务问题的有力手段的时候,欠债的一方就一定会选择赖账,不管他是普通人、贵族还是国王;至于政府,不要怀疑,它会遵守信用的可能性仅仅高于银行家。
也许还高于律师……
所以,“也就是说,元老院变得此慷慨是为了准备给我们讨债。”她揶揄到,“那句中国话是怎么说地?未雨……”
“绸缪。”秦朗接着她的话说,“而且这只是开始。下一个财政年度,元老院还会批准建造三艘到四艘战列舰,比现在建造的更大,更强,更具有威慑力。”
“也更贵。”当然这不是她关心的问题。瑞切尔只是无法理解一件事。“仅仅为了一个福摩萨,我们需要出动六艘到七艘新型战列舰么?我认为它的价值还不够出动这么多战舰的支出。”
“也许它不够,但我们需要索要的也不只是一个福摩萨,还包括朝鲜半岛。”秦朗笑得更开心了,也更险恶,“日本人地资金缺口不只是三千五百万。所以就在上个星期,东京给摩根、库恩-洛布和罗斯切尔德了电报,询问是否可以提供更多贷款。当然,这是预定的展方向,所以他们一致表示愿意接受请求——而现在,杰克摩根正在东京与日本的代表谈判。”
“谈判的条件是什么?”她问,“你们打算怎么把朝鲜半岛弄到手?”
“不是我们怎么打算,瑞切尔。”他还在笑,“是日本政府主动提出,是否可以用朝鲜半岛作为抵押。”
“然而你料到了这一点。”
“的确如此。”秦朗收起笑容,“而且我知道,日本人会掉进陷阱。到那个时候,我们真地需要那么多新型战舰进驻东京湾。”
“也许你还希望海军炮击东京。”瑞切尔笑了,是嘲弄的。
“我对日本人民没有恶意,瑞切尔——我地目的是谋财,不是害命。”秦朗尽量控制住他地情绪,用诚恳的、以及悲天悯人地口气说到,“如果海军真的炮击东京,那将是历史的悲剧。我愿意成立一个基金会,并且号召人们捐款,用于东京的战后重建工作,以及在战乱地区进行慈善活动……”
要么堵住自己的耳朵,要么堵住他的嘴。瑞切尔开始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尽管经过了这么多年,而且时常听到秦朗进行如此恶心的虚假表演,但是她还是很难忍受他的这种恶劣趣味。
不过在她想出应该采取那种手段之前,秦朗停止了,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
“在我离开圣迭戈的时候,瑞切尔,我希望你做两件事情。”他说,“第一,利用我们掌握的新闻机构在西海岸进行全方位的宣传,让所有人知道日本人没有能力偿还贷款,只能将福摩萨交给银行团。”
“没问题。”她点了点头。这很容易,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
“第二,挑选一些政治和经济方面的专家,让他们在报纸上表文章,分析银行团将会怎样处理福摩萨——但你必须注意,一定要让读觉得,银行团最终会把福摩萨重新出售给满清政府。”秦朗停了一下,“可以加上一点内幕消息的噱头。”
“这就是内幕消息。”瑞切尔撇了下嘴,“不过,只是在西海岸宣传?”
“其他地区由摩根和其他财团负责制造舆论。”秦朗回答——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一旦与日本政府签署第一笔贷款协议,立即开始进行大规模宣传,放出风声让所有人知道银行团会将福摩萨出售给清政府,给日本政府和清政府制造压力——然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当然,依旧是经过修改的计划:那位想当皇帝的刘学询先生正式取代秦朗和摩根以前选定的代理人,成为实施计划的最合适人选。再过一段时间,当舆论压力形成以后,秦朗就会写一封信给刘学询,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并且能够说服清政府赎回福摩萨,就可以得到一笔高额的佣金,而且美国政府和财团将会全力支持他担任新的福摩萨巡抚;最后,作为他们的私人友谊的体现公司还将帮助他建立一支小规模的、完全接受他的指挥的武装力量。
刘学询一定会接受这笔交易。秦朗稍稍抬起头,审视着已经预见的未来。刘学询会接受交易,因为他可以得到他需要的一切:美国人的支持、一块远离中央政府管理的土地,还有一支军队;而且他知道他的优势,国民和舆论会站在他的一边,要求政府不惜一切代价赎回福摩萨。在如此强大的力量的帮助下,他只需要花费很小的代价,就可以完成交易当中应该由他完成的部分。
他会接受交易。
秦朗又笑了。刘学询有野心,是实施计划的最合适的人选,一件理想的工具。当然,与所有工具一样,最终,在失去价值以后,他也会被抛弃,然后被销毁。只是刘学询自己永远无法料到这个结局。
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