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头山满哼了一声,“我们都知道这本书是怎么回事。黑岛机关长,你请求我动用玄洋社的力量,帮助你对付那家米国公司地时候,你就是怀着与现在的陆军省和文教省一样的想法,希望玄洋社的成员模仿乃木大将,英勇无畏的去献身的,不是吗?而你并不想黑岛机关的特务也做出那种牺牲。”
“头山先生……”黑岛仁张开嘴,但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头山满的怒气让他有一些紧张。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声音又是从鼻孔出来地,“现在,我正式的通知你,玄洋社与黑岛机关的合作,已经无限期地中止了。”
“头山先生……”
“不要解释,黑岛机关长,我中止与你的合作不是你让玄洋社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是因为你完全不了解你地对手。”停顿了几秒,指责继续,“你以为秦朗的手下只会用手枪与你打交道,你错了。他们不只会用手枪,还会使用机关枪,让十几个拿着机关枪的家伙守在敌人的家门口,向着出来的每一个人扫射……”
头山满的表情变得有一些扭曲:那种事情远远出他的预计,也让他无法容忍。玄洋社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打击,被一帮米国人支持的支那人用世界上最先进地武器屠杀。这是耻辱,同时也是警告,遗憾的是他和玄洋社的其他领导人都没有立刻清醒过来,都因为愤怒丧失了理智,策划了一次反击。
然后,反击取得成功,十三个支那保安被斩处决,于是更大的打击就像鬼魂一样缠了上来。
“……你的对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做事情没有一丝顾忌。”他叹了一口气,“他甚至不惜使用炸药对付他的敌人。就是在两个月之前,秦朗的手下把一箱炸药送到了我们的上海道场,一次炸死四十七个人,还有两百多人受伤……”
不知道这些,头山先生。”黑岛仁说,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过去地六个月,他的精力都在其他方面,主要是调查秦朗地历史——但依旧毫无收获;而且也没有人把这些消息告诉他。
“你当然不知道,黑岛机关长。”头山满嘲弄的说,“鉴于事态已变得此严重,山县大将担心可能引起日本与米国地直接冲突,因此生的事情被要求严格保密,不得对任何人泄露。”
“山县大将没有告诉我——”
“你也在‘不得透露’地范围以内。”
黑岛仁开始变得愤怒了:不管怎么说,黑岛机关始终是直接负责针对秦朗的各种活动的部门,作为机关长,他有权力了解与这个家伙有关的任何事情——他的一举一动;然而山县有朋竟然把他排除在外,要求对他严格保密——也许元帅陆军大将就是打算把外务省的力量撇到一边,让陆军的特务机关接管工作。
黑岛仁拒绝接受这种安排,这是他的耻辱。
遗憾的是,实际上没有人打算考虑他的感受,甚至头山满还很乐于见到这种变化:秦朗拥有无穷无尽的武器和弹药,从手枪、步枪一直到机枪和火炮,可以轻易招募成千上万武装人员,组建一支军队,还可以获得米国海军的援助,然而黑岛仁却要求他对付这个敌人,把玄洋社拖进一场不可能取胜的战争……
他应该得到一些教训。
“按照我个人的看法,”头山满心满意足的注视着特务机关长,“你应该暂时把工作的重点放到其他方向,黑岛机关长。秦朗,现在已不是日本的主要敌人。”
“没错,他的银行还要向帝国提供贷款呢。”黑岛仁很想这么说,狠狠的嘲弄一翻——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而且,因为得到了一点提醒,他突然想起了今天拜访头山满的目的。
“说到秦朗,头山先生,你应该知道,西园寺先生最近代表日本与摩根氏进行着第二轮贷款的谈判……”
“我知道,黑岛机关长,而且我知道谈判已经结束,政府已经与摩根氏代表的米英银行达成协议。”又是一个短暂的停顿,因为那个协议让头山满感到不舒服,“由于库恩-洛布财阀和英国罗斯切尔德财阀的强烈要求,按照协议,日本必须在得到贷款的一年以内向露国宣战,以此换取免除全部利息地最优惠待遇,否则米英银行就要收取每年百分之二十的利息——这是勒索。”
“头山先生,你认为,难道我不该为此来拜访你吗”——头山满的眉毛皱起来,黑岛仁的言看起来有些挑衅的味道,不过接下来的内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此次我前来拜访你,与南支那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希望,在北支那的活动方面,黑岛机关能与玄洋社合作,共同为帝国出力。”
“北支那地活动?”头山满看着他,“机关长,你指的是搜集情报?”
“并非搜集情报,头山先生。”黑岛仁解释到,“有两件事,是现在需要优先得到解决的,一方面,帝国需要一个合理地借口向露西亚宣战,这个借口最好可以激我民奋勇作战,为国捐躯的决心,另一方面,我认为,帝国与露西亚的战争需要满洲地支那人积极的参与进来,协同我国打击露军……”
“你担心日本不是露西亚的对手?”
“我个人认为,日本与露西亚的力量差距,应该过玄洋社与秦朗的力量差距。”
有一根刺,不过头山满装着没有听出来。“你的担心有些道理,黑岛机关长。那么,你认为,我们怎么才能让满洲的支那人积极的参与战争?”
“头山先生,我知道玄洋社长期在朝鲜和满洲进行活动,与当地的支那土匪地关系十分密切,同时与支那的人士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我认为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黑岛机关长。”头山满说,“那么,如何激我民的奋勇作战,为国捐躯的决心呢?”
“我想,帝国政府已经在着手进行了。”黑岛仁看着两人中间的那本书,就是它,但还不够,“我有一个作为补充的设想,如果一位受到帝民敬重的政治家在访问朝鲜时遭到露国唆使的刺客暗杀……”
一个胆大妄为地建议。头山满暗自冷笑着,黑岛仁的建议就像是一种暗示,表示他认为过去生地两起刺杀事件与玄洋社存在某些关系。
他原本不应该这么说。
头山满继续用心满意足的目光看着黑岛仁,然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大概几分钟,一个字也没有说,最后他开始大笑,愉快地笑。“黑岛机关长,你的建议非常有趣,我会认真进行考虑地。”
“那么,这件事情就拜托头山先生了。”黑岛仁向他鞠了一躬,然后问:“这算是黑岛机关与玄洋社的再一次合作吗?”
沉默了一会儿,头山满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认为,黑岛机关长。”
“非常感谢。”黑岛仁站起来,准备告辞,然而头山满叫住他。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可能会有兴趣,机关长。”玄洋社的总帅慢慢的说,“我得到消息,福摩萨的抵抗份子购买了一批军火,即将送到南部的某个地区。”
“福摩萨的抵抗份子?”黑岛仁像是吃了一惊,“我以为他们都被消灭了……这个消息可靠吗,头山先生?”
“还需要进行确认。你知道,浪人的消息,通常有些不可靠。”
“我明白了。”黑岛仁想了想,“我会让人确认的。”
最好是那样。头山满在心里说。玄洋社在秦朗的那里吃了不少亏,现在轮到黑岛机关了——非常公平,谁也没有亏欠。
注:头山是头山满母亲家族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