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那僧房内,三娘紧紧搂住丽卿,似要将她融入怀中一般。丽卿陡然被人搂住,先是一惊,但闻得是三娘语声,又见得三娘那面容来,登时瘫软在怀中,口中呢喃道:“定是在梦中相见,你怎会显身此处呢?也罢,梦也好,幻也罢,不醒便好。”
三娘心中一痛,柔声道:“不是梦,也不是幻,我便是真的来了。”丽卿方才惊醒过来,挣脱怀抱,双目泪光含恨,抬手便是一掌打去,两人相距极近,这趟丽卿又未失了劲力,三娘尽然不及避让,结结实实被打了一记耳光来。
一声清脆之声后,三娘捂着俏脸,满面惊讶的回过头来,只见丽卿泪珠滚落,眼中却是含恨,只泣道:“你还来做什么?便去做你的压寨夫人便了,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三娘大感头痛,也不顾面颊红肿,上前急道:“丽卿,我说过会来找你,那日晁盖他命在旦夕,我不得不先去救人,你也不等我把话说完便去了。”
陈丽卿拭去泪水,冷冷的说道:“你在乎他性命,便是心里只有他来。他当众如此辱你,你还巴巴的去救他,弃我如草芥。你可知道,我回到蓟州后,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性命不保,那时候你只与你的晁盖哥哥相聚一处,我却在病榻苦苦挣扎。当时我便发誓,再不见你!你此时又来找我作甚?!”
三娘大急道:“丽卿,事情并非如你所想,晁盖他那日据婚,便是想成全我来,你听我细说。”当下三娘便将那晚晁盖听得她俩人说话,随后比武得胜,又再据婚之事一一讲明。
陈丽卿珠泪不止,最后听完,幽幽叹口气道:“既然他待你如此情深,你又亲口应了婚事,自准备做新娘便可,还来寻我作甚?”
三娘拉住丽卿玉手问道:“听闻你要嫁我师兄史文恭?”丽卿面色一寒,抽回手来,愠道:“那又如何?那****便说了,你要嫁人,我也自寻人嫁了,自此两人再不往来,婚嫁各不相干,你还来问什么?”
三娘急道:“我那师兄心术不正,早已投靠了女真金人,那女真人狼子野心,意图我中原,你不能嫁他,他不是好人!”丽卿冷笑道:“他不是好人,你便是好人了么?”
三娘一时间哑口无言,陈丽卿淡淡的说道:“念在当日,你放我回来的情分上,今日,我也放你一回,你自去吧,今后不要再见!若他日阵仗上见了,各为其主,定然要拼个你死我活来!扈庄主,就此别过!”说罢,一拉裙摆,擦身而过,便飘然而去。
三娘怔怔的回过头来,只觉面上一湿,却是丽卿擦身而过时,珠泪迎风扑面攒住,三娘轻轻一拭,只看指尖那如露珠般的晶莹之泪,悲从中来,也忍不住悄然落下泪来。
时迁好容易等得三娘回来,但见她翻过墙来,落地之时,精神恍惚,竟然脚下一滑,时迁急忙扶住。只见三娘花容失色,俏脸青肿,时迁忙问道:“庄主,怎的伤了面颊?”三娘摇头不语,失魂落魄的转身便走,时迁急忙跟上。
出了报恩寺,三娘只顾埋头走路,还在有时迁照应,将她引回细作下处,否则还不知道她会走到何处去。回到下处后,三娘便独自一个将自己锁在房内,时迁送饭来,劝了多时,她也不应。
时迁焦急起来,郑鹰回来后,听时迁说了,郑鹰也急忙前来相劝,但两个都不知何事,也无从劝起。两个劝了多时,也不见应声,只在窗缝看时,却见三娘如一尊雕塑般,安坐在屋内,动也不动。两个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寸步不离的守在屋外。
便如此守了一日一夜,待得翌日午时,两个都困倦非常,靠在门旁打盹时,三娘屋门忽然开了,两个惊醒过来,急忙起身来。
两个尚未开口时,三娘却冷冷的说道:“准备回庄!”两个松了口气,时迁忙上前道:“庄主,先吃些饭食,小人这便去收拾行装。”三娘嗯了一声,却又道:“时迁,你留在蓟州,与我探听一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