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翰面色古井不波,只淡淡道:“西路是我自要去的,上一趟我们在太原城下吃了败仗,大金国的勇士只该迎难而上,在哪里败了,便在哪里站起来!”说罢环视诸将道:“今日便开拔西行,路上大家都想想,我们该如何用兵,而不是意气用事!”诸将闻言,尽皆敬服。当天完颜宗翰便领军十六万分三路浩浩荡荡往云中府而去。
不一日,宗翰军马到了云中府,便升帐议事。诸将到齐后,宗翰道:“此趟南下伐宋,我等西路军仍旧要攻打太原,上趟我们败了,这一趟该如何用兵?”
数内西路军副帅完颜希尹道:“近日探马来报,直说太原虽然仍旧是张孝纯、王禀镇守,但上趟前来应援的山东路藩镇宋军已经撤兵回山东去了。上趟兵败,皆因这山东路宋军水陆并进,粮草补给靠水路,岸上也是结硬寨与我军周旋,靠他们犀利火器,方才侥幸得胜。如今彼军不在,我军当能得胜。”
宗翰摇了摇头道:“太原城坚固难下,若我军再打太原,宋廷又遣山东路军马来援,又该如何?若要讨伐宋国得胜,山东路军马便是一定要战胜的,不管他来不来,在不在,我军都要想到战法胜他!”
另一位副帅完颜娄室道:“大帅说的是,想那山东路军马的确与其他宋军不同,他部除了火器犀利之外,步军战法甚是厉害,数千人作战居然能令行禁止,进退宛如一人,更兼他那里骑兵众多,且战力不弱,是以难以对付。”
银术可道:“与该部宋军对阵后,我们军中倒也集思广益,想出了许多对付那火器的办法。”宗翰微微颔首道:“你部与山东路军马接仗多时,便知敌方火器底细,将来对上该部要如何应对,你且详细说说。”
战争是催化剂,新的战法、新的兵器出现后,作为敌人,都会想尽办法来应对,银术可也不例外,他是和梁山宋军对阵最多的金将,是以总结了一套战法出来。当下银术可道:“宋军火器虽然犀利,但也是用火药发动,定然怕水,是以这第一条便是,今后对阵,若遇雨天,当可勇猛而进,他火器雨天无用。这宋军火器如此厉害,想来做工繁复,定然也是数量有限的,是以第二条便是若对阵开战,当先遣其他部族骑兵上前费其弹药,只因我军女真精锐珍贵,不值得用他们去抵挡,是以对阵开始前,当用其他部族骑兵去做炮灰,而骑兵行动迅捷,可分散躲避敌军火器,是以一开始派骑兵出阵最好。”
宗翰颔首道:“这两条最为要紧,诸将当通禀全军,教大小将校都知道。银术可,你接着说。”银术可见宗翰首肯,精神一振,又接着说道:“对阵多时,敌军火器分火箭与火炮两种,那火箭较轻,若遇横风,准头必差,因此与敌人对阵时,当选阵前横风或顺风布阵,此乃第三条。敌军火器还分燃烧与爆炸两种,燃烧弹落地即燃,多是用火油引火,因此军中要灭火当多备铁楸,就地掘土灭火,而不可用水。再有落地开花弹,此弹落地炸开,内里多是铁钉等四散飞溅,若遇这种情形,士卒最好掘土为壕,将身躯藏于壕沟之内,便可避过杀伤,若是无法掘壕,当趴在地上,可少些死伤,此乃第四条。”
完颜娄室闻言嗤笑道:“今后我大金勇士作战,还得人人都背一把铁楸了?”银术可面皮涨红,正想反驳,完颜宗翰却摆手道:“此乃银术可部用血肉性命换回的经验,不可小觑,当谨记之。还有么?”
银术可松了口气又道:“第五条便是夜战,夜间若是与敌军对阵,敌军火器不能视物,便是无用,因此夜战也是对我有利。还有第六条,便是若狭路相逢,当不顾一切与敌人短兵相接,不可布阵待敌,只有最短的功夫之内,两军绞杀在一起,敌军才不敢放火器,只怕会误伤自己人。”
宗翰抚掌道:“这最后两条更好,诸军将这防备宋军火器六条编成歌儿在军中传唱,务必教每个士卒都清楚明白,今后遇上山东路宋军,便以此对阵。”
顿了顿,宗翰又问道:“那山东路步军阵法听闻也甚是厉害,银术可,你可想到破解之法?”银术可道:“上趟对阵,只因地势狭窄,不利于兵马展开,他那军阵虽然严谨,但料想若是平地接战,用铁浮屠迂回两翼冲阵,当可破之,但若敌军两翼也有骑兵护卫,便甚是棘手。若是狭处与之敌对,只能用步军僵持,我想了许多时日,也没想到什么办法能破他。”
宗翰哦了一声,惊异道:“那他这阵势岂非是无敌?”银术可苦涩的道:“属下驽钝,暂时想不到破解之法,大帅英明,若是见得此阵,或能找到破绽。”宗翰沉吟道:“既然如此,今后对阵,除了防备火器外,还需谨慎对待宋军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