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卢氏的要求,遗玉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回书房去写了封短信,把她要去五院艺比的事讲了,让陈曲去找了于通过来,去京里送信,算是“请示”他一下。
只是信送出去后,直到第二天下午也没见回音,遗玉愈觉得李泰是拿起了架子,又担心没得他许可卢氏不让她去参加艺比,一时脑热,便肥着胆子伪造了一封李泰的同意书,拿去给她娘看,卢氏没见端倪,挥手由她了。
于是那头一时抽不出空去解决遗玉学籍一事的李泰,临了都还不知道她被复学选去参加艺比的事,这便是阴差阳错了一回,真不知等那天两人在君子楼碰上,会是个什么场面。
三月十一,前头接连七八日的*光明媚,今早起不见了踪影,许是老天闷着了,今日是个阴天。
遗玉天不亮就起床收拾好,坐在镜子前头换上昨天才被人送来的常服,看着那一身墨灰,便勾起许多往事来,非是平彤在一旁催着,许能呆误了时辰。
早饭吃的早了,韩拾玉和韩厉都没见人影,卢氏瞧着遗玉这久不见的打扮,也是愣了愣,随即笑开,“这身衣裳看着是比当初穿的合身。”
不是衣裳合身,是人长开了才对,遗玉梳着单髻挂簪,未饰珠钗,额蓄的长了,直接梳理上去,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扫了浅黛的眉,让她看起来秀秀气气的,透着一股子斯文派头,很衬这身素的墨灰。
早饭后卢氏送遗玉出门,到门口又问一遍,“真不用娘跟去?”
“不用,您不是还有事要忙么。我中午在程家吃饭,您别等我啊,下午就回来了。”卢氏不喜同人应酬,可遗玉知道凭着她那准魏王妃的头衔,一到人堆里,便少不了被攀搭,与其叫卢氏去心烦,不如在家里待着。
“那就早去早回,”卢氏又扭头交待随行的平彤和驾车的于通几句,就送她上了马车。
有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比起第一次好像赶考一样参加五院艺比,这回遗玉要轻松许多,就是路上才迟迟开始担心起李泰知道这事后,会怎么处理她。
不过事到临头,她也没什么好退缩的,在她看来,就是事情传到李泰那里,也是两三天后的事了,但现实往往不尽人意,就在她在学宿馆后门下车时,某人也因为被邀来作评,刚刚坐了马车出门,同样往国子监赶来。
临水而建的君子楼,仍是记忆中的好风光,就是这阴天也不能将它折扣,遗玉和程小凤沿着湖边小路慢走,前后过去几个人,都好奇地回头看了她们,有认出程小凤的,却没能认出一身书学院常服的遗玉。
远远望着那边大路上,穿着五颜六色的常服,浩浩荡荡流往君子楼里的人潮,程小凤忽地出声道:
“你说,要是能再倒回去三年有多好。”
早上是冷,遗玉不客气地借程小凤身形挡着湖面来风,听见她话,望着那片人潮,身上一寒,胸口就酸涩起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去接她的话。
倒回去三年,那时候她还没到国子监来,还不知道他们兄妹三人的出身,卢智没有参加中秋夜宴,没有出事,卢俊没有外出游历,没有失踪,卢中植仍是存着一丝念想天南海北地找着他们母子,没有无牵挂地离世......
“瞎想什么呢你,”遗玉笑着伸手拍了下程小凤胳膊,“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大白天就梦了。”
“说笑罢了。”程小凤也扯出笑,两人又往前走了一阵,先等人潮涌进楼内,等人稀了,才从兰楼下面进去。
君子楼中布置没变,地毯软座,比起十月入冬寒时,这三月的艺比更要热闹,还没钟鸣,兰楼下面的学生正在交头接耳地说话,咔嚓咔嚓地吃着从家带来的点心,起初是没人注意到掀了帘子从外面走进来的遗玉和程小凤。
但两人着实打眼,不说两人外貌如何出色,单是程小凤那一身有别众人的丹衣,就够引人注目的。
察觉到四周孩子们投来的目光,已是年过十八的程小凤有些尴尬了,扭头对遗玉道,“要不我上竹楼去等你?”
竹楼是观比席,裴翠云今年照例接了请函却没工夫来看,程小凤本该是去二楼观比,遗玉也是觉得两人站在这里扎眼,点头道:
“我同你一起上去。”
“行,待会儿你再下来。”
说完便要掉头出去,只是人群中一声将疑的呼喊,让俩人顿住了脚:
“卢、卢、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