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因何要冤枉学生,莫不是找不出真凶随便抓一个赖上”
“是你,”遗玉很是奇怪她此刻还能如此平静的说话,“常来大书楼的人都知道,楼外围有不少护卫巡逻,出入很容易被人看到,而你知侍卫从不过于靠近书楼打扰,便在行凶之后,躲在了大书楼外的花丛中,书楼中看见你的人都死了,等到早上有人现尸体,你再趁着混乱混进闻讯从宿馆跑来的学生当中,只扮作是刚刚到场,再同他们一道离开即可。”
那人竖起了眉毛,火冒三丈道:“你冤枉我,凭你这般推测,便能说是我杀人吗,你有什么证据”
“你的后颈,”遗玉道,“那两日蚊虫十分之多,花园里更甚,若有人在园中熬了一夜,即便是头脸都护住,后颈也会被蚊虫叮咬成一片,你后颈尽是红红点点,但凡行医者能断,此乃被叮过三四日之后消肿模样,正是那晚留下。”
房乔伸手按下裘海良挣扎的脑袋,扯低他衣领,果然见到一大片叮咬后消肿的红点,当即变了脸色,冷声道:“四月初三当晚你在哪里”
“我在房中休息,我没有杀人”裘海良憋红着脸大喊大叫,额头却已有冷汗冒出。
“有谁为证?谁能证你没出过门?”房乔逼问。
“我一、一个人独住一间,去哪找证人”
“还敢狡辩,”房乔一甩衣袖,朝座位走去,同时怒道,“来人,重打三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
“等等,”遗玉上下打量着那怒视她的男子,落在一处,目光一闪,上前一把摘下他腰侧的墨袋,从里面翻过来仔细一看,当是冷哼一声,反手丢向齐铮:
“看看这是不是胡大人的东西。”
“...是、正是胡大哥的东西嫂夫人说曾帮他补过一回,外头是看不见,就在这角洞处。”
园中顿时哗然一片,就听死者家眷哭骂声带头响起,文人百姓嘈嘈然,直要把这狠心的凶手用唾沫淹死才好。
“不得好死啊,你这种混账”
“老天怎不杀吃了你这害我儿性命的坏种”
“还我夫君命来”
......
死者不能还,看着一张张哀切痛恨的面孔,遗玉没有半点破了这大案的欣喜,退下蛇皮手套递给身后平彤,沉默着退回到座位上,刚坐下手背便被覆住,扭头望进一片湖色中,没有言语,也知道他在安慰她,若非此地不宜,她实想伸手抱一抱他,好解心中苦郁。
罪证确凿,接下来就是房乔和刑部的事了。
“啪”没有醒木,高志贤直接拍了杯子在案上,这一桩案害他刑部遭皇上谕旨责备,如今怒气全都迁在凶手身上,当是喝斥道:
“畜生竟是谋害了二十多条人命,说,你处心积虑行凶是何目的”
被这一喝,裘海良嘴角缓缓溢出血丝,竟是软倒在地,高志贤没好气地让人拿水把这晕货泼醒,等到水来之后,却没能用上。
“不好大、大人,他没气儿了”官差惊声一喊。
“什么?”
房乔、高志贤齐声喊道,突生变故,遗玉一个激灵便要起身,却被李泰牢牢拉住坐在原地,“殿下?让我去看看”
“不用,”李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扭头望向对面席位,远远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脸,低声道,“够了,你已经做得很好。”
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剩下的交给他便是。
大书楼前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终是确认裘海良畏罪自杀,咬舌自尽,所幸案件已水落石出,这一幕落下,房乔将证供带回,准备明日回禀皇帝,死者家眷将尸体带走,在李泰的安排下,每户送了五十贯钱殓葬费,在南坊有宅院的也一并赠予,让起先还在门前大骂李泰的人转而大呼他的恩德,又有几户人家当众哭着对遗玉行了跪拜谢恩,她避之不及,生生受了几下叩礼,忙让人搀扶那些老弱离去。
今日有围观听审者众,将魏王妃审案一事口口相传,就连遗玉自己也没想到,这因种下,其后却是开出她意想不到的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