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高阳因她的话气地直哼哼,遗玉自顾开口道:
“你开个价钱,卖给我。”
她手里,算上嫁妆,统共还有四万贯钱,又有五柳药行每月进出项目,不怕捉襟见肘,只要高阳不是狮子大开口,她势必要将东西拿下,一个月内连见钟繇两件大成之后的墨宝,实乃幸事,以她惜墨之心,若不收揽怀中,恐夜不能寐。
高阳一扫先前怒容,眉开眼笑道:“你想要?”
遗玉点头,“我愿出两万贯钱买下。”
高阳呵呵一笑,摇头。
遗玉耐着性子,“你想要多少?”
“本宫不卖。”
遗玉绷起脸,将盒子扣上,朝她跟前一推,站起身,就往外走。
“平卉送客。”
“唉,你别走呀”高阳见她翻脸,忙伸长了手去拉她袖子,“是不卖你,但这东西本宫白送给你,只要你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遗玉扭头,狐疑地看着她,“什么条件。”
“让本宫进那个墨莹文社。”
遗玉暗自诧异,扯了下嘴角,不动声色道:“你要进墨莹文社,找我做什么,公主怕是拜错门了。”
她同墨莹文社的关系保密的很,眼下可没几个人知道,这高阳怎么能找到这儿的?
“嘁,你少同本宫装蒜,小心我把你这点底子漏出去,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心中的天平猛地摇摆了一下,最后还是倾向了大局,遗玉将袖子从她手里扯出来。
“公主哪来的回哪去吧。”
见话说到这份上,威逼利诱都使了,她却还不肯就范,高阳一脸憋屈地站起身,语无伦次道:
“凭什么?不就是我以前欺负过你,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软硬不吃,本宫都拉下脸来同你交好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小心眼啊?”
遗玉头也不回道:
“上次我不是已同公主说清楚了吗?道不同,不相为谋,非是旧怨所使,你我脾性不合,公主太过飞扬跋扈,处事又易怒过激,而我最不喜就是你这样仗势欺人之辈,莫说是同你交好,不做仇人就是万幸了。坦言说,我十分厌恶公主为人,你还是回去吧,以往你欺负我的事,我就当是过眼云烟,不再提,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想那些,也别再来烦我——公主这就离开吧,请。”
话说完,她很是客气地伸手朝外一引,却不见高阳动作,扭过头,便见到那张明艳的眼睛里闪烁的泪光,她心里顿时烦闷起来,暗自嘀咕方才是不是说话过分了一些。
“...我不是,不是一直脾气都这么差的,我母妃过世的时候,我年岁还很小,住在清冷的宫殿里,只有几个年迈的宫人侍候,吃的住的,比一个将进宫的御女还不如,一年到头,更是连父皇一面都见不到,不得宠,就会受人欺负。父皇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关照我们这些子女,想要得宠,非是要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我自认不如皇姐出身高贵,不如四哥聪敏老成,却偶然一回被父皇赞了烈性。”
高阳一手遮着眼睛,语调渐渐苦:
“我几回故意惹祸,现父皇非但不因此责罚冷落我,还对我愈上心,自那以后,我便日日暴烈起来,愈得父皇宠爱,一不可收拾。我经常会打骂身边的下人,甚至动用私刑,可每次动怒之后,伤了人,你当我连一丝后悔都没有吗?我也想着收敛一些,姑母更是每次进京都将我关在她府上教养脾性,可我脾气一旦上来,就像是着魔一样,没有半分理智,只想伤人泄,时间长了,姑母也就对我失去耐心,再不管我了。”
“...我、我以前是看不起你,但我眼下是真的想同你做朋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我陷害过你,还狠狠欺负过你好多次,你肯定是觉得我意图不轨,不信我是真心的,可我、可我是——”
吸了吸鼻子,高阳突然不再讲下去,闷笑一声,就站起身来,捡起了桌上那只红木盒子,抱在怀里,低着头往外走。
“本宫是犯糊涂了,同你乱说什么,就当本宫今日没有来过。”
擦身而过,走到门口时候,高阳才拿手背重重蹭了一下眼泪,暗骂了自己一通可笑,心里却是难受的要死,只觉得这一辈子都没像今天这样丢脸过,倒不如死了算了。
“你这件钟繇手书什么来路?”
突然听到背后问话,高阳顿足,也没回头,吸着鼻子道:“什、什么?”
遗玉轻呵出一口气,走上前,依旧是没什么好气儿:
“若不是坑来骗来的,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