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僧袍一撩,站起了身来,转过脸望向了长生方才矮下身子去的那片草丛:“长生!”
四周空旷,他喊得响亮,竟是传出了回音来。
然而长生没有应声。
戒嗔脸色一变,蓦地疾奔起来,几乎是扑到了那片草丛前,双手并用胡乱拨开长草,喊着“长生”探长了脖子。可是那片草丛里,没有人。
他低头一看,地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长生不见了!
戒嗔用力攥了一把长草,嗤啦一声扯下几条来。不想草叶边缘极为锋利,竟是瞬间在他掌心留下了道道血痕,传来一阵痛意。戒嗔又疼又恼,心里头烧起熊熊烈火,脑海里却空白一片,随手将碎裂的草叶往地上一抛,他四顾起来。
“长生——”
他扯着嗓子大声呼喝,但回应他的始终只有风吹草叶出的簌簌声响。
那小子跑了!
戒嗔再顾不得散落的佛珠,也顾不得草叶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只一个劲地朝前跑,妄图将人给找回来。他原先在寺中见长生神色不对,只是怀疑,事情做的到底不是太严密,他心中一直没有底气,尽管那边的人再三说无碍无碍,可他亏心事做得多了,夜里怕得半死,又生恐叫人现了,是以只要一想长生没准去过那片林子,又见着了什么,他这满脑子就只有“留不得”三个字。
以防万一,他决心寻个幌子带了长生下山,将长生交给那边的人。
虽说是亲外甥,可此前也没见过人,他们之间能有几分感情?戒嗔总归觉得自己对这孩子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又是个出家人,毕竟我佛慈悲,要他亲手犯下杀孽,他也不愿,所以将长生交给那伙子人处理最合适。
如果长生真现了什么,那就正好一了百了;如果长生没有现,是他多疑了,那就只能怪长生自个儿命不好。
很快,戒嗔开始气喘吁吁,可长生的人,他依旧连影也没找到。
像是陡然开了窍,戒嗔回忆起方才长生蹲在草丛里的古怪动作来,心头一惊。明明先前一直走得好好的,他停下后再走了没多久便开始嚷着肚子疼。
戒嗔慢慢琢磨过来,长生刚刚是在看自己,可他看的是什么?
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懊恼地用力一顿足,戒嗔攥着方才捡回来的一粒佛珠转过身来,匆匆孤身去了原先定下的目的地。
到了地方,果然已经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在候着,一见他便用尖细的声音喊:“师傅怎地孤身来了?”
戒嗔白着脸,仓皇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声音一轻,道:“他八成是知道了什么……”
“哎呀这可真是……”候在那的人闻言也跟着脸一白,随即训斥起戒嗔来,“瞧瞧您这办的事儿哟!您要是早说是疑心这事,咱家便派人去办了,何须你领着人下山,这下子可好,怎么交代?”
戒嗔抬起袖子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公公那边……”
尖嗓子不男不女的,听见“公公”两字截然打断了他的话:“您快别提了!干爹如今不得空,哪得闲心来管这事,您说这可怎么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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