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信……
阮流筝酸楚不已,这真的是将宁想带给她的希望击得粉碎了,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宁想,这样的信,爸爸永远也收不到呢?
她张着嘴,含着泪,喉咙肿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妈,爸爸就快回来了,真的!”宁想很有信心地拉着她的手,“妈妈,不哭,想想陪您一起等爸爸,我们去屋里等。”
宁想欲把她从地上拖起来,一边拉一边说,“爸爸说过,把想说的话写在风筝上,放给想念的人看,想念的人看见了,就会明白回家。”
他见阮流筝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用力点着头证明,“真的,妈妈!爸爸在风筝上写了L和Z,爸爸说,是流筝的意思,因为想妈妈了,就把妈妈的名字写在风筝上放给妈妈看,后来,妈妈真的回家了呀,对不对?爸爸说,等你们回北京,就会一起回我们家了!”
一番话,说得她心里愈加疼痛,万箭穿心,也就是这样了吧……
“妈妈妈妈!真的呀!您相信我!爸爸就快回来了!我在风筝上写了,想想和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都在等爸爸回家!”宁想明亮的眼睛在她眼前焦躁而又坚定地晃啊晃。
这孩子,不是他亲生,眼睛却越来越有他的神采了……
她眼泪一涌,紧紧将他抱住,“嗯,妈妈相信,相信……”
“宁想!你怎么到处跑,我们……流筝!”这是宁守正的声音。
流筝赶紧站起身,始发现自己赤着的双足和单薄的病号服,也在出来这么久后,第一次感到冷。
“爸……大伯,大伯母,大哥……”宁守正的身后还跟着宁晋平、严庄和宁震谦,她低下头,觉得自己实在狼狈。
“哎,流筝,你这孩子……”严庄长长的一声叹息,脱下自己的大衣,走过来给她披上。
“大伯母,不用,您自己……”她推迟着。
“别说了,赶紧进去吧!”严庄用大衣紧紧裹着她,推着她快步往住院楼而去。
她不好意思让严庄衣着单薄地在外暴露太久,只得加快了步伐。
谁也没说这长房一家为什么来了,为什么来太清楚不过,难道真的……
阮流筝心里又抽痛了一下。
回到病房门口,温宜已经在里面了,而且在接电话,“我是她婆婆,对,宁至谦的妈妈,什么?真的?在阿什县医院?好!好!我们马上来!”
“妈!”阮流筝大声唤道,手紧紧按住心口,心里默算着,这到底是第几次希望了?这一次还会失望吗?
温宜转过身来,泪流满面。
“找到了!至谦找到了!在阿什医院!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因为救出来时离阿什县更近!所以送进了阿什医院……”
后面温宜再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流尽了一生的眼泪只是为了等这一刻,却在这一刻真正到来时,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狂喜而晕了过去。
待阮流筝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车里了,车上开着暖气,全身裹得暖融融的,宁想就坐在她身边,所有人都在车上。
“妈,我们这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被自己的梦欺骗太多次,她怕这又是一场梦。
身边的宁想已经抢着说了,“妈妈!我们去看爸爸!妈妈您看,我没说错吧?爸爸回来了!”
她又用力掐了掐自己,终于确定这不是在梦里了,煎熬了这么久,一颗心都快熬烂了,才等到这个消息,原该花湖雀跃的,可却一时无措了连双手都不知该如何放,最后将宁想抱起来放在膝头,而后用力搂着这个小胖子,再度泪流。
宁想很喜欢妈妈这样抱着他,小胖手给她擦着泪,“妈妈,为什么爸爸回来了还要哭啊?”
阮流筝被他说得难为情,抱着他,含着泪笑。
严庄听了,也笑,“你妈妈是高兴的。”
“高兴也要哭吗?”宁想是不懂这个道理的,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而多年以后,当他真正懂得了高兴也会哭的时候,时光,已经不再给他机会挽留了……
从善县到阿什县,也有好几个小时的车,宁震谦在充当司机,一路上,便只听见阮流筝的声音在问,“大哥,到了吗?到了吗?还有多远?还要多久?”